老爷子看着苏画,郑重地说道,“麻烦苏大夫了。”
在场的人将沉默进行到底。
苏画叹了口气,重申道,“老爷子,我说了,我只有三分把握,孩子太小了,我……”
老爷子气势十足地一摆手,阻止苏画说下去,“苏大夫,一切拜托你了。不管结果好坏,老宋家接受。好,老宋家欢喜。不好,不好,就当老宋家没有留住他的福气。”他回头,看着两个儿子,意思明显。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身为长子的宋庆年,即小患者的爷爷,沉声表态,“苏大夫,一切拜托你了!”
排行第三的宋庆丰这才跟着表态,“拜托你了,苏大夫。”
这时,护士跑了进来,“大夫,大夫,小病人心电出现异常。”
一群人赶紧跑去病房。几个大夫围着医疗设备和病床上的小病人打转。
苏画插不上手,站在一定的距离外观察小患者的状态。等到情况稍稍稳定,她还没开口,耳边响起老爷子的声音。
“苏大夫,不用顾虑,放手治。”
她这才注意到,宋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侧。刚才还能拿出气势的老爷子,这会儿腰背都弯下来了。
她点头。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抓住一个经过的护士吩咐,“开水,我要刚烧开的开水一杯。”
护士不认识苏画,苏画又穿的晨练的一身运动服,一看就不是医护人员。她刚想说自己找去,就见宋老爷子发话了,“快去准备。”她飞快地答应一声,跑去准备开水。
“我的药箱在哪里?”苏画记得药箱是留在这个病房里的,这会儿却不见了。
“这里,这里。”宋宇菲站在病房门口,举了举抱在怀里的药箱,“人多手杂的,我四哥一直有帮你保管。”
小患者的情况相对稳定下来了,除了宋老爷子、白树、谢林以外的其他人都退出了病房。苏画拿回药箱,打开药箱伸手进去,一层一层地打开内里的小格子,最后取出一个明显质地上等的玉瓷小药瓶与玉瓷小碗。
拔开瓶塞一倒,滚出一粒外观普通的药丸,落进玉瓷小碗中。药瓶好收,再从药箱里取出一把柳叶小刀与镊子。镊子夹住小碗中的药丸,柳叶小刀往上一划,圆圆的药丸一分为二,瞬间药香扑面而来。
谢林感觉精神一震,眼睛一下就粘到了药丸上。白树的表现和他差不多。
苏画把半枚药丸收入另一个玉瓷药瓶中收好,剩下的半枚留在玉瓷小碗中,等着护士送开水过来。等待的工夫,她重新探查一遍小患者的身体状况,却突然听到肚腹中传出的咕噜噜的声音。她这才想到,晨练取消连带的早饭也不能按时吃的现状。
宋老爷子立刻走到门口吩咐,“抓紧时间给苏大夫准备早餐,你们也别饿着,赶紧去吃饭,吃了饭该上班的上班。”
这时护士拎着一壶开水回来了。因为苏画交待的要现烧开的开水,她这才耽误了点儿时间。
苏画接过水,确定了水温合适,往玉瓷小碗里倒进半碗水。随着开水注入,半枚药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空气中的药香味变得更加浓郁。
白树和谢林一脸淡定在旁看着,心里的小人却早已经抓耳挠腮的闹腾起来了。好想抢过来研究怎么办?
也不知道宋老爷子是怎么看出他们俩的想法的,居然瞪了俩人一眼,一脸护食状地发出警告,“我曾孙的,看谁敢抢。”这可是保命丸,光闻味儿就知道是好东西,是他曾孙的救命丸。
表情和心理不符的白树和谢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过一分来钟,半枚药丸完全化开了,玉瓷小碗中只余颜色透亮的浅棕色液体。
苏画看了看小患者,“可以正常吸奶吗?”
护士抢先答,“醒着的时候可以。”只是醒着的时候少,昏睡的时间多。
苏画点头,能吸就好,省得灌了。“孩子的奶瓶带了吗?没带想办法给我弄一个。”
护士立刻出去找宋家保姆拿奶瓶。
老太太以为曾孙醒了,跟着护士进来看。发现曾孙还是昏睡的模样,脸上撑起的那点笑立刻就散了。
见护士正在帮忙用开水烫奶瓶,苏画劝慰了一句,“一会儿要喂药,会清醒十来分钟。”她会让孩子清醒一会儿。
奶瓶烫好,玉瓷小碗中的药汁苏画一滴没浪费地倒进奶瓶里。等了片刻,感觉药汁温度降的差不多了,她为难地开口,“谁帮我试试温。”婴儿喝奶什么温度适宜,她真不清楚,她没喂养过婴儿。
老太太立刻接了这活儿。知道这是曾孙用来救命的药汁,老太太很小心地往手背上挤出小小的一滴感觉了一下,点头,“可以。”
苏画立刻动手,往孩子身上扎了三枚银针。下针没有以往那么利落。她先是用手摸准穴位位置,再慢慢下针,过程很慢,因为她在感受与成人不同的地方。三针下去,她已经心里有数了,后头进行针灸时她知道要怎么把握分寸了。
几个呼吸间,婴儿醒了,先是动了动小手和小脚,开始哭。但因为身体虚弱,哭声小小细细的,像小奶猫发出的声音。
“奶瓶给他。”
老太太拒绝了护士,亲自上阵。她小宝贝地唤着,把奶嘴贴到孩子的小嘴巴上。孩子下意识地张嘴,把奶嘴含进嘴里吸。他吸的很慢、很费劲儿,但大概是饿了,药汁又不难喝,正努力地吸,不肯放弃。
不管人还是动物,不管是幼儿还是成人,不管状况多差,只要能吃进东西,大家就认为有活的希望。
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看着曾孙非常努力地一点一点吸食药汁,脸上多了笑模样。
苏画一直盯着,婴儿有呛住的迹象她就上手处理,避免浪费一滴药汁。
这边专注于喂孩子,白树和谢林则趁机围着玉瓷碗收集药汁样本。让他们心痛的是,这个玉瓷碗和普通的碗不同,碗底基本没留下什么液体。他们俩费劲巴力也没收集到样本,正一脸懊恼时,护士小声提醒,“往里倒点水,涮碗,稀释的水也比没有强。”
两人眼睛一亮,争抢起来,最后被谢林得手抱进怀中护住。两个人互瞪一会儿,达成默契,结伴悄悄走了。
孩子吸完药汁也不松嘴,还在努力吸。老太太立刻意识到孩子饿了,问苏画能不能冲点奶粉再喂。
苏画摸摸孩子胃的位置,“不要冲太多,跟刚才的药汁量差不多正好。”交待完,她取下孩子身上的三枚银针。
护士要冲洗奶瓶,老太太不让,说会浪费残留的药汁。见苏画没有反驳,老太太赶紧出去招呼保姆,让保姆把带来的奶粉拿出来。
苏画一直没离开病床,力道适中地帮婴儿揉着肚腹,助婴儿消化。必须耐心等待,药郊完全发挥出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
老太太回来继续给孩子喂奶时,偷偷去涮碗的谢林和白树回来了。俩人把碗放回原位,来到床边观察孩子的情况。
谢林突然咦了一声,指了指仪器上显示的数据。
白树看过去,一脸惊讶地说道,“变化细微,但确实有好转迹象。”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拿到的样本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