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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窟子军和飞仙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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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条脸老头说:“我们这个村堡里的人同宗同族,都姓周。”

大烟碟儿说:“噢,是周老,咱这村叫个什么?周家村?”

周老头说:“不是周家村,有个好名,通天岭飞仙村。”

厚脸皮不知怎么回事儿,我和大烟碟儿一听村名都愣住了,以前只听过老盗墓贼口口相传,说通天岭有飞僵,什么叫飞僵?在旧时的迷信传说中,停放在义庄中的死尸,多半是客死异乡之辈,如果义庄荒废了,停尸的棺材一直无人理会,死者难以入土为安,年头一多很容易发生尸变,死尸毛发指甲越长越长,等棺材中的僵尸有了道行,可以昼伏夜出,白天躲在棺材里不动,月明之夜飞出去害人,这些谣言无根无据,纯属吓唬人的迷信传说,但听说很多年以前,通天岭上真有人见过飞僵。

我想所谓的“飞僵”,无非是深山中的大鸟,清朝那会儿,陕西还有一种大鸟,两翼大如门板,常从天上飞下来攫取牛羊,人若独行,也不免被其所害,村民们一见这大鸟在空中盘旋,便立即鸣锣放铳把它逐走,到后来已经绝迹了,通天岭高耸入云,巨峰陡峭直立,绝壁蜿蜒迂回,在这一带的深谷绝壑之中,必定栖息着不少幽禽怪鸟,可能几百年前有人看过山里的大鸟,以讹传讹说成是飞僵。

可听周老头说此地是“飞仙村”,这里头肯定有些讲头,好像比飞僵的传说更勾人腮帮子,我们想听个究竟,大烟碟儿又给周老头点了支烟,请教道:“您给说说,为何叫做飞仙村?”

周老头没少喝,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他用力吸了口烟,呛得直咳,断断续续地说道:“这话从哪说起呢,嗯……还得从这我们这个村堡的来历说起,明朝末年,有位将军叫周遇吉,曾做到总兵官,是我们这个村堡的老祖先,他统领窟子军……”

厚脸皮听不懂,插言问道:“总兵官是多大的官?窟子军又是哪路队伍?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说:“你没听过的多了,不要多嘴多舌,先听老人家讲。”

厚脸皮说:“别装模作样的,我看你也不知道。”

我说:“我怎么不知道?窟子军起源于北宋,是专门打洞挖地道的军队。”

厚脸皮不信:“蒙吧你就,死人都让你蒙活了。”

周老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没错,正是挖洞凿山的官军,如今懂这些事的人可不多呀。”

大烟碟儿对周老头说:“别听他们打岔,您接着讲,周总兵统领窟子军,后来怎么样了?”

周老头说:“周遇吉总兵有阴阳端公之称,通晓五行八卦,能观风云气候,麾下有三千窟子军,最善于凿筑城池,苦于朝中奸臣当道,他报国无门,只好辞官挂印,带领部下和家人到山中避世隐居,他将归隐之地选了通天岭……”

听到这,我们以为周老头会说,选在此地,是因为通天岭的风水形势好,可周老头却说:“老祖先把村堡按八卦布局造在通天岭,不仅是为了防御土匪和野兽,还有别的原因,据说阴阳端公周遇吉将军造村堡前,附近有山民到通天岭打猎,忽然黑云压顶,霎时间地动山摇,山腹裂开一道口子,有个人从山口飞出,大山随即闭合,又听到一声炸雷,打猎的山民们抬头观看,只见半空那人让绝壁间的藤萝缠住了挣脱不开,山民们都吓坏了,人怎么能在天上飞呢?一连过了几天,远远看到那个被藤萝缠住的人一动不动,估计是死了,这才有几个胆大的猎户前去看个究竟,你们猜看见什么了?”

我们听周老头所言,匪夷所思到了极点,众所周知,只有仙人才能在天上飞,那叫肉身飞升,可这世上有仙人吗?想不出打猎的山民们在山上看见了什么,难道真有一个被藤萝缠死的飞仙?

周老头说:“打猎的山民们中有胆大之辈攀上峭壁,看到深涧枯藤中缠着一个怪物,那东西像人又像猿,尖嘴猴腮,身上有毛,肋下长着肉翼,困在藤萝间死了多时,死尸已经腐烂发臭,让野鸟啄食得血肉模糊,山民们有说这是肉身飞升的仙人,也有说是雷公,担心留下死尸会招来灾祸,便在山中引火焚烧,恶臭传到了几里之外,到底是飞仙还是雷公,亦或是别的东西,终究没有人说得清楚,那时阴阳端公周总兵恰好路经此山,看出通天岭妖气很重,说这山里有土龙,因此带家人和部下避居于此,并把村子造成八卦堡,压住了通天岭的山口,这地方本来叫做端公八卦堡,土人根据老年间的传说,也习惯称为通天岭飞仙村。”

周老头贪杯,说了一会儿话,已然喝得不省人事,怎么叫也叫不应了,我把他架到隔壁屋睡觉。在山里转了一夜,我自己也困得不行,回来跟那两个人分别躺在石床上迷糊了一觉,梦里全是周老头说过的话。

飞仙村是统领窟子军的明朝总兵所造,村堡中的人皆是阴阳端公周遇吉之后,大明遗风犹存,我也曾听瞎老义提到过周遇吉的名头,是位通晓阴阳风水八卦阵法的宗师,难怪一个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乡下老头,会有如此谈吐,虽然听周老头说数百年前,山上曾有仙人被枯藤缠死,与通天岭飞僵出没的传说十分相似,但是我梦中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恍惚中突然听到大烟碟儿声嘶力竭地叫道:“快起,出事了!”

我被叫喊声惊醒,立刻坐起身,揉眼看是怎么回事。

厚脸皮也醒了,咋咋呼呼地问道:“怎么了老大,出什么事了?”他同时把腰里的武装带拽到手里,这种帆布腰带很结实,前端是个很重的铜扣,打人时轮到脑袋上就是个头破血流,出门带着防身不显山不露水,还特别实用。

定睛一看,只见大烟碟儿正从傻子手里抢夺行军水壶,原来他一时大意,睡觉时忘了傻子还在屋里。傻子也许是渴了,抓起大烟碟儿身边的水壶,拧开盖子就喝,水壶里的顶棺酒,全让傻子喝进了肚儿。我和厚脸皮赶紧上前帮忙,好不容易从傻子手里抢下行军水壶,一看半滴也没剩下。厚脸皮差点没疯了,非逼着傻子吐出来。傻子喝上头了,迷迷瞪瞪倒在地上,怎么摇晃也不动。

大烟碟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傻胖子太可恶了,哥儿仨的宏图大业刚起步,就被这厮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如果周老头不认账,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看大烟碟儿急得直嘬牙花子,对他说:“别着急了,那就不该是咱的财,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飞仙村是明代窟子军首领避世隐居的所在,村堡中一定有不少传世的古物,我看那盘龙沉香椅就不得了,等明天跟周老头好好商量商量,让他便宜点把那椅子让了,多半不是问题。”

厚脸皮说:“对,反正不能空着手回去,我妹还等着钱治病呢。”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尺寸不大的小照片给我们看,那是他妹妹的照片,兄妹俩相依为命,这姑娘从小身体不好,厚脸皮半道从部队出来自己跑车,到处划拉钱也是为了给他妹妹治病。

我接过照片看了看,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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