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展开信封,却是将信递到那姓燕的汉子手里,问道:“老四,每隔一句,挑第四个字出来,念给我听!”
原来那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不识字,燕四接过信纸,看了片刻,说道:“东,厂,沈,青,书……”
听到这几个字,赵信的心中不由一惊,原来刘怀恩只是一个羊头,他的jian夫沈青书,才是官应震要卖的狗肉!
怪不得亲东林党的刘掌班,竟然被官大人送到天津来接银子!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种安排,不仅东林党不会怀疑,就是刘怀恩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这笔辽东军饷,实际上是压死东林党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一个火中取栗的官应震!
能在党争中冲到第一线的,果然都是人杰。
“果然是沈大人当面!”五大三粗的汉子笑道,“小人是龙四海的胞弟龙涛,沈大人既然是东厂出身,不知可将腰牌带在身上?”
赵信在搜那三具死尸身体时,自然是把他们的腰牌都装到了包裹里,不过他并没有拿出来,而是沉下脸来,望着龙涛,反问道:“龙兄弟可是怀疑本官?”
龙涛陪笑道:“小人哪里敢,只是我大哥临走时吩咐,若是近ri内有人上门,对上暗号后,便要验明正身。”
&nbs刀,龙兄弟要不要看?是否要本官走到四叉胡同的街上,大吼两声,东厂司房在此,速来围观?”
龙涛捡起两块腰牌,仔细看了几眼,笑道:“沈大人言重了,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赵信问道:“龙四海呢,他在何处,银子又在何处?”
龙涛将腰牌还给赵信,笑道:“沈大人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带大人去见家兄。”
赵信心里一惊,那燕四方才不是说龙四海出门去了么,怎么龙涛又说他在酒铺?
难道自己露了马脚?
正迟疑间,龙涛说道:“家兄一向不见外人,因而有人问起,小四都会如此回答。”
赵信这才放下心来,随着龙涛,走到酒铺的后院,进了一间书房,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上面写着两个斗大的字:chun秋。
这男子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五官平常,跟龙涛有几分相似之处,身上穿着一件青se长袍,看见赵信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训斥龙涛道:“不是让你莫带闲杂人等进出么?”
龙涛似乎很怕这个男子,赶紧回道:“大哥,这位是京师来的沈大人,信件和接头暗号都对上了,确认无误。”
龙四海从弟弟的手中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又抬头打量了赵信几眼,问道:“你是东厂的司房?”
赵信胸有成竹地答道:“本官出身吴兴大族,十七岁便荫袭了指挥同知,当个小小的司房,有何不可?”
沈青书确实是世袭的指挥同知,大明朝十来岁的高官,数不胜数,不过派这么年轻的东厂司房当接头人,又没有带随从,龙四海心中仍然有些怀疑。
“冯德邻百户脸上的刀疤,yin雨时节,是否还在隐隐作痛?”龙四海似乎有些随意地问道。
赵信愕然反问道:“冯大人心宽体胖,脸上何时来的刀疤?”
龙四海笑道:“是么?那郑千户呢,可又长胖了几分?”
赵信哈哈大笑道:“龙当家,你又何苦一再试探沈某,郑千户长得威武非凡,何时又来长胖一说?”
郑仁泰跟他女儿不同,长得跟个老农民似的,东厂臣属们只得用“威武非凡”来形容自家千户的长相,这事在东厂各颗,也是私下里的笑谈。
赵信说完之后,龙四海便站了起来,走到赵信的身边,拍了拍少年档头的肩膀,说道:“沈大人,事关重大,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大人谅解。”
“大哥,这人有可疑之处!”从书房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赵信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相猥琐的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那个给自己带路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