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说的礼节情义并重,虽是劝慰,但却隐隐彰显其自身为人的法则。嫣柔想起临别时母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说“你要记住了,从今往后,这个世间你离开谁都能活,离开谁你都是你……你要好好活着,活出母后这辈子所没有拥有的幸福来……”——那话语仿佛便只是昨日所言,但眼前已经物是人非。缓缓收住泪,她以手中的素巾擦拭了红肿的眼圈面容,垂头哑声道:“奴婢失态,请公子见谅。”
楚元祤此时心中已隐隐猜到她的身份,只是不敢断定而已。他见她身受如此劫难,依然不失坚强柔韧,心中感佩,却不能言之,只能道:“姑娘懂得克制悲伤,好好珍重自身,足见秉性刚强。适才本是楚某一时狂言,才招致姑娘伤心了。”
嫣柔轻轻叹口气,摇头将放在木栏上的簸箕端起,躬身行了个礼,仍旧举步向前行去。
楚元祤见她背影纤细,一头长发被秋风吹的微显凌乱,那脚步更是一步挨着一步,仿佛整颗心都碎成了无数——他自问平生并非是那等擅长怜香惜玉之人,然这一刻,她的楚楚可怜之容,她那梨花带雨之泪,却仿佛是刻刀刻在了他的心底。
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犹豫着,是不是跟上她的步子,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芭蕉绿叶中?
就在他迟疑中,她却忽然回转身来。他只觉眼前一亮,上前两步,却见她再度跪下,“公子,奴婢还想求您打听一个人。”
他几乎是立即回应,心中暗道,便是不计代价,他也会让她如愿。“姑娘不必行此大礼,请说来听听。”
“他叫慕容青宸,是秦宫伶人之子,也是奴婢在秦宫中认识的故人。六年前随母来中京寻找生父,照算,今年应该是二十有四。但奴婢不知他生父的姓名,只是知道他随母亲姓,在中京城还有一个姨母。当年,仿佛便是他姨母派人送信过来,说他生父病重,让她们母子回国认亲。”
嫣柔如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楚元祤,然后满怀希望的看着他。这一次,他倒并没有犹豫,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如果只是一介布衣百姓,要寻找他的下落,倒是不难。”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惊,于是追问道:“不知姑娘要找的那人,其母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