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叔痤的书房,卫鞅掂着手中的竹简,分量蛮重,换成金子多好啊。
迎面大踏步走来公叔冒,卫鞅吓了一跳,保不准这小子借刀杀人不成,一气之下干脆直接挥剑砍下自己的脑袋。
公叔冒见卫鞅远远躲开,突然手按剑柄,冲着卫鞅猛地上前两步。
卫鞅脸se大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双脚发软,险些一个踉跄瘫软当场。
公叔冒见卫鞅的怂样,哈哈大笑。
卫鞅心中大怒,狗ri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手指朝公叔痤书房的方向指指点点。公叔冒见之,大笑声乍然而止,脸se古怪,在父亲大人的书房外放浪形骸大笑,老父亲怪罪下来,够喝一壶的。
这次轮到卫鞅无声大笑。
公叔冒长袖一甩,愤然而去,不再理会卫鞅。
卫鞅对公叔痤的相国府不熟,只能依着原路回走。护卫们在打起火把清扫战场,卫鞅怔怔的看着,原来真的战争,如此惨烈。
忽然,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丝头绪,脊梁骨一寒。那一丝头绪闪过之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到底想到了什么,卫鞅自问。那一阵脊梁骨的寒意,让他心惊胆跳,拼力捕捉那灵光一闪所包含的信息。
想到了那个秦国刺客首领,想到了那帮秦国的刺客。
从眼前满地尸体,满地鲜血,想到了他们的顽强。想到了他们为何而战,为何如此顽强,视死如归。
对,关键就在“视死如归”四个字上面。
刺客们本应视死如归,可是刺客首领却为何独自逃生?
因为刺客首领身份重要,指挥战斗的过程中,只是发出尖啸声,不愿开口说话,证明他在安邑是面熟之人,不愿为人识破原本面目。也许,他就是潜伏在安邑的秦国密探关键人物,刺客们誓死也要保证他的安全,否则秦国安置在安邑的密探系统,将土崩瓦解。
不对,这一点,在刺客首领逃走的时候,卫鞅已经想到。一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信息,卫鞅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硬生生的将思绪扯回“视死如归”四个字上面来。
刺客——视死如归。
冷不丁的有人拍一下肩膀,卫鞅吓了一跳,猛地惊醒,却见是管乙。人吓人,吓死人啊,卫鞅险些又被吓死一次。看来老天眷恋,卫鞅那一场寒热症,一夜之间连续被吓出数不清的冷汗,貌似已经完全好了。
管乙见吓到了卫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先生,多谢你救了我和兄弟们一命。”
卫鞅拍拍胸口,抚慰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肝,说道:“不必客气,我是在救自己的xing命。”
管乙神情肃然,道:“我欠先生一条命,先生活命之恩,永世难忘。”
卫鞅笑了,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活着真好。”
管乙一怔,见卫鞅神se轻松,也笑道:“活着真好。”
卫鞅忽然神se古怪,一连变了好几变,脑中的思绪忽然间融会贯通。刺客——视死如归——活着真好,原来如此,不禁哈哈大笑。
管乙奇道:“先生为何发笑。”
卫鞅笑道:“恭喜你。”
管乙更为奇怪,道:“喜从何来?”
“你有三件喜事,难道你不知道吗?”卫鞅奇怪的看着这个高大的闾长。
“三件喜事?”管乙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内心里,已经认定、确定、以及肯定这个中庶子是个疯子,而且是莫名其妙的疯子。
“管将军,今年贵庚?”卫鞅问道。
“十九。”管乙答道,他甚至不愿去想自己的年纪,和所谓的喜事有何关系。
卫鞅显然不理会管乙的想法,继续说道:“我今年二十,恰好比你大一岁,你可以叫我哥。”心里在庆幸,幸好这家伙不是二十九岁,否则要硬说自己已经三十岁,有点难度,也有点不要脸。
管乙喜道:“当真。”
卫鞅认真的点头:“当真。”
管乙道:“若是先生当真不嫌弃我是粗鄙军汉,我情愿称你为大哥。”
卫鞅笑道:“我排行第六,你可以唤我做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