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仿佛成了生命不可或缺的寄托,烙在心里炽热的跳动,带着刻骨的疼痛。身体就被这些疼痛,一点点添满,直到崩坏吞噬,方得解脱。”涟漪息声显清寂,归芗人一字一顿,“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如此了解你,却猜不到这些话后,你会如何待我......”梨花一枝chun带雨,轻风过堂抚泪颜,“陛下,对不起,我爱你,已是无药可救......”
“我有......”蜻蜓点水式的呢喃,水珠落下荷叶的清新。
归芗人愕然回头,“什么......”
“拟旨。”宛如水塘双鱼轻摆尾的嬉闹,修鱼寿沉声下旨,“邑王归芗人,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即ri迁居凰熠宫,易芗妃名,不得擅离。”
<暖花开。
承尧四年三月十三ri,修鱼寿立邑王归芗人为妃,封号“芗宁”。
婚宴之上,修鱼非看似酊酩大醉,一把拦住薄奚辰,“一叶知秋,辰将军还不出手?”
薄奚辰一窒,沉下脸道,“佑亲王此话何意?”
修鱼非满口酒气喷来,醉笑出声,“一王一将,可控我尧半壁江山。芗妃使得,茹氏亦然。将军不觉得,她救你救得太过凑巧么?”
薄奚辰心中翻涌,面上波澜不惊,“佑亲王既已查实,为何瞒而不报?还在本将回朝复命那ri,刻意阻止本将进言。”
“芗妃对我哥,那是真心实意,无可挑剔。我哥早就入了这个温柔乡,只是身在其中不自知。这不,人一走他就不习惯了,居然亲自跑到花楼找她回来。”修鱼非手中端酒一饮而尽,“之前不说,是因为新主登基要人帮衬。现在倒是想说,可怜的是我哥,难得有个承昭皇后以外的可心人,却所待非人。”
“没进天尧前,我也只是怀疑她救我是别有用心。直到看见念香楼,她说了句‘香飘十里,百人归。’”
修鱼非眯起眼,“什么意思?”
“香飘十里指的是芗酒,乃大皖皇室用酒,鲜为人知。结合此前种种,本将断定这二人乃我jing骑仇敌,大皖人。那念香楼也脱不了干系,‘香飘十里,百人归。’应该是他们接头的暗语。”
“那本王就不明白了,即是如此,将军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要向陛下举荐茹氏?”
薄奚辰以茶代酒,同修鱼寿手中酒杯相碰而饮,“原骞人驻军统兵总将左司密,佑亲王可还记得?”
修鱼非略想下道,“这人想忘还挺难,左司黯的兄长,我哥之前的jing骑队总将就是他。曾领禁军随赵广鸣参加过延关战役,是当时jing骑队里唯一有实战经验的将领。后来酗酒犯军规,被贬至骞人当了小卒,是豫王又重新提拔他做了统将。”
“左司密自延关一役就变得嗜酒如命,还私藏了一坛芗酒,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事也就黯将军知道。我们留守黎关的时候,一次闲聊谈到酒,他说漏了嘴,我也就知道了。”薄奚辰不自觉叹口气,“我乃武将,不擅政务。举荐茹氏,一为自保,她确有治郡之才,同郡为政,她万一来yin的我不是对手。二为抽身练兵以防不测,如今郡王皆在朝中为政,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监视,她若妄为,我要拿她易如反掌。”
修鱼非一声冷哼,“将军可曾想过,她若跟辅王串通不止乱政,骞人一郡亦受牵连。”
薄奚辰摇头道,“佑亲王可别忘了,现在各郡设有太卫府,还有言谏官督政。圣上的改制,第二步虽是举步维艰,但这后两条,在第一步还没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一文一武双管齐下,难得圣上考虑如此周全。”
修鱼非不禁嗤之以鼻,“你可真是高看他了,以他现在的思维,绝对不会想到用太卫府督政。不过他这无心插柳,倒让你们这些有心人给成了荫。太卫府乃一群武夫,依令行事,不分轻重,只求结果。他们现在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省去郡王两头跑的功夫还能兼顾天尧。哦,现在还多了个打手的差事,谁不听话就斩立决。让他们去监督国土统量,那些土户官员稍微用点手腕,太卫府就是一摆设。”见薄奚辰没回话,修鱼非抿口酒调侃道,“铁骑营出来的嘛,军纪严明腿脚灵活,执行力强口风紧,用起来是方便,就是缺根弦。我说这话你还别不爱听,你们禁军都一个鸟样,一根肠子通到底!”
薄奚辰明显不悦道,“佑亲王,您喝太多了,当心醉酒失言。”
修鱼非大笑,继而悄声道,“本王还真有失言未出,就是想委屈将军,顺水推舟,纳茹氏为妻。”
“顺水推舟?”薄奚辰愕然失se,“你监视我?”
“将军多心了,只是凑巧而已。”修鱼非转着酒杯,“念香楼就在皇宫隔壁,叫本王如何放心的下。这不,刚好撞见将军的一夜风流,却是人动心不动,本王由衷佩服。您既然有心监视茹氏,娶进门来朝夕相处,不是方便得多?”
“难道王爷就不怕本将,ri后与茹氏联手乱政反王?”
修鱼非仰首大笑间杯中酒一饮而尽,“香飘十里,好酒啊!”
薄奚辰看着修鱼非转身离去,不由一阵心悸。道是佑亲王早就知道那句暗语,特来一试忠jian。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官场之上,武不文斗。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单论朝政,他和尧王的心智手腕都远不及一个佑亲王。
“若遇亲叛,启之诛灭。”
莫天昀的话犹绕耳际,薄奚辰浑身一个激灵,亲叛所指若真是佑亲王,他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