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安郡驻防从未有一日懈怠,她不由地打心里敬佩承王。
司徒婧曾多次劝说父王及大姐司徒荟,皆被冠以杞人之名,承王这一来,解了她的结。
没出半月,桔城狼烟,南衍边境守城尽数失守。
修鱼寿密信夏侯轩,调派禁军,驻守濮安。
这日清晨,天见大雾。
一骑单兵行至桐城城楼驻营地外,大叫开门。
修鱼寿闻声,觉得耳熟,出去一看,无语道,“花瑶,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花瑶翻身下马,嗫嚅道,“不打声招呼就走了,连晋跟李鹜都骗我,说你们过几天就回了。我左等右等觉得不对劲,就......”
“申章锦在城里,你去他那儿待着。”
“那你呢?”
“我看见你头疼。”
“师父!”
花瑶刚要发火,就看到远处一行骑兵,在马背上歪歪倒倒地靠近。
修鱼寿一眼认出铁雁队的战甲,忙翻身上马迎上去。
领队的正是铁雁队总将郊尹涵,见着修鱼寿,一个摇晃就要跌下马背。幸亏修鱼寿眼疾手快,俯身一把将她抱上马背。
“承王......”
“什么都别说了,跟我进城休整。”
将郊尹涵送进晋王府,第二日,修鱼寿领铁雁队残部回到桐城。
花瑶一见修鱼寿,便迫不及待道,“涵姐姐怎么样了?”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修鱼寿瞥眼望见花瑶身后的申章锦,没好气道,“别光顾着甜蜜了,大皖下一个目标就是桐城。”
“我没有,”申章锦尴尬道,“桐城外面延关的最后一个关口,是他们进攻的关卡,让我带兵去守。”
“你老老实实待城里,等禁军援兵。我带铁骑营的弟兄和两万驻军守关,城外驻营地全部搬到对面山上,让郊尹涵领着铁雁队在那儿守着。城内留守一万,万一前面两道线都破了,你的这道一定要撑到援兵来。”
“将军......”
“我已经跟晋王商量过了,趁他们还没打来,先把桐城和周围几个城的百姓都撤走。你和花瑶等下去帮忙,我先去关口看下。”
“师父,”花瑶说着,一步跨上修鱼寿战马,坐在他身后,“花瑶跟您一块去。”
“花瑶,下去。”
“我不,我要去看看战场。”花瑶索性把修鱼寿抱了个结实,“我要当北尧第一女将,您总不能让我纸上谈兵吧?”
“你......”修鱼寿大窘,僵直着身子道,“我带你去,你放手。”
申章锦忍俊不禁,“花瑶,将军怕痒,别抱他腰。”
“啊?”花瑶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师父,这搁着盔甲还怕痒啊?”
“你还想不想去了?”
“我错了,师父。”花瑶忍着笑,“您给我找个地儿吧。”
修鱼寿无语的指了下肩,“坐稳了。”
北尧延关,最后一个关口名为天蛭。
地形如蛭,故得此名。
“这里风景真好,可惜了。”花瑶想到申章锦在桐城跟她说的话,不禁问道,“师父,我是不是特招人厌?”
修鱼寿想也不想,“是。”
“哦。”花瑶淡淡应了句,再没出声。
修鱼寿不禁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花瑶语气酸涩,“反正我就是喜欢他,随便他怎么想。”
“你意思是,申章锦觉得你烦?”
“他倒没您这么直接。”花瑶靠在修鱼寿背上,“我就是觉得他不想看到我,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兵。在桐城的时候,我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他连回头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他是个带兵的,大战在即,你又不是小孩子,多少体谅下。”
“我知道,”花瑶淡淡的语气,透着悲伤,“可是,他总是赶我回去,说我来这儿是瞎捣乱。”
“傻徒弟,”修鱼寿无奈道,“打仗不是闹着玩的,他是怕你遇到危险。”
“我只是想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样也不行么?”
“你毕竟没上过战场,精骑队的考核也没过。真要到了战场,他还要分神顾你,你这不是害他么?”
“我懂,我现在不能跟他并肩作战。但是,就算是待在桐城,我也愿意,只要是在遥首可及的地方就行。”
修鱼寿心底一伤,仿佛嗅到满园梨花香,梨花树下的女子,在等待中,一点点长大。
“等待,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么?”
“不变的日出日落,春去秋来。心就随着季节,一点点转凉,最后结成冰。来年化为水,跟着眼泪流干了,心也就空了。身体里空出一个洞,无声无息的痛着,这样的煎熬,谁能忍受?”
修鱼寿深深闭上眼睛,“月妩......”
“月妩?”花瑶一愣,“是师娘么,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师父......”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修鱼寿说着,忽然感到胯下的战马几步慌乱,“冷雉?”
“师父,怎么了?”
“嘘......”修鱼寿闭上眼睛,静心听风,“来得真快!”
拿过弓箭跳下马,修鱼寿扬手一鞭,“回去告诉申章锦,全城戒严,让铁骑营带兵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