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近日都在传,宋姑姑这一趟跟着陛下出宫,一改往日的淡泊,使遍了狐媚子手段,当真将陛下给迷住了。
不说来去路上,宋姑姑都与陛下在一处,其后无论在行宫还是在猎场时,都存在着诸多迹象。冬狩之行跟随服侍的宫人不在少数,许多人都是亲见的。那些人暗地里桩桩件件都说得一板一眼,叫人没有办法不相信。
譬如说,只因宋姑姑没有在跟前伺候,陛下便发了怒责罚了几名无辜的宫女,等到宋姑姑来了以后,陛下就好了。
又比如,陛下单带了宋姑姑骑马去看风景,但无论德妃娘娘还是淑妃娘娘,都全然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殊荣。
阿好话音落下的一刻,她面前的大太监心里已转过诸多想法。
想到假使眼前的人真的成为了娘娘,往后唯有更得罪不起,而既然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都无关紧要……不如且卖个好,轻轻揭过便罢。左右那一位,也没有要事情怎么闹大。
“魏公公……”
刚做下决定,还没有将话说出口,先有人喊了他一声。这位大太监恰姓魏,名东,已经有三十岁了,在慎刑司里的位置一直不上不下。他平常负责处理的都是些小事与琐事,恰如确定青儿这般名不见经传小宫女的死因。阿好不大认得魏东,并不奇怪。
听到动静之后,魏东稍微转过了身,便看到一名小宫女捧着件斗篷朝着他走了过来。阿好也看过去,那斗篷纵无什么特别她也识得是自己的,宫人收拾青儿遗物的时候发现它也属平常。
宫女走近将东西捧到魏东眼前,分别见过礼,回禀道,“这件斗篷也在青儿的遗物中,与青儿住在一起的宫女说并非她的东西。”事实上,单是衣服的料子来看,足知它不是青儿这般身份的宫女用得起的。
“远远瞧着已经觉得眼熟,不如待我细看看?”
薛良月从另一个方向也走了过来,大概听到了宫女的话,当下笑着说了一句。她甫一出声,便将原本注意力放在面前宫女身上的阿好与魏东的视线吸引。
看了阿好一眼,薛良月笑脸明媚,仿佛两个人之间没有过任何的不愉快。走近之后的她又当真摸摸翻翻了两下宫女手中的东西,展眉再望向阿好,说,“阿好,我记得,你也有一件和这差不多的斗篷吧?”
捧着斗篷的宫女飞快瞄了一眼宋淑好,魏东也是侧目,心下想着的却是这次水太浑了些,他不该趟进来,更不说话。阿好挂上笑,静静等着薛良月后面的话,果然听到她道,“但你又不识得这个小宫女,哪能与这有牵扯?”
“魏公公,我可以与宋姑姑担保,这次的事同她是万没有关系的。就算真的有关系,也一样没关系,明白么?”
薛良月单点了魏东的名,和他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至于魏东真的懂了没有,她压根不在乎。
魏东到底是听明白了,但在一旁赔着笑,光应了一声“是”。缩手缩脚到连多一个字都没敢出口,又顺势挥退了那名宫女。
阿好见薛良月自己唱独角戏也得趣,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她唱完一出,阿好才问她是否有事。薛良月便说,“太后娘娘让我来请你去长宁宫,同淑妃娘娘论一论茶道。”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需要薛良月亲自跑这一趟,阿好正想着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天真浪漫,戳破薛良月的话。
“我刚从母后那过来,没听在说茶啊?”
今天的苑书阁比前一天更加热闹,接二连三地有人来,且来得时机分外巧妙。
章妡没有感觉到阿好和薛良月之间有什么不对付而偏帮谁,仅仅是听到薛良月的话与她所知不符,反驳了一句,更没有放在心上。薛良月尴尬立在那,她一样浑无所觉。
步伐轻快走到阿好身边,章妡笑吟吟和她商量,“阿好,你得空么?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倒是真的,有点着急,最好现在就能跟我走,路上我再同你慢慢说。”
现在苑书阁又忙又乱,阿好也没有心思在这儿做事,因而当即应了下来,便跟着章妡走了。薛良月突然出现的这些举动,到底入了她的心。
……
小公主所谓的急事,似乎也算不上多么着急。夏明哲先时因她受伤,她始终过意不去,想要补偿一下对方,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