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铜镜前,李秀宁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浮起了一抹决绝之色,她是不会嫁到柴家的,她这辈子认定的丈夫只有那个男人,想到郭孝恪,李秀宁脸上露出了几分凄楚的笑容,她想和他一辈子白头到老。
看着梳妆台上那把铜剪,李秀宁拿了起来,她本不会女红,这铜剪是她为了给郭孝恪绣那方英雄巾,从娘亲那里要来的,看着那把铜剪,李秀宁将它藏进了袖中。
帐帘子被掀开了,吹进来的冷风吹得点燃的烛火一阵摇曳,李建成走到了李秀宁身边,看着呆呆坐在梳妆台前的妹妹,心里一痛,沉声道,“秀宁,他回营数日,也不来看你一次,可见他心中根本没有你。”
“父亲悔婚,他来了又能如何?”李秀宁转身看向了从小疼爱自己的李建成,声音里带着冷漠,“父亲要我嫁给那位巨鹿郡公,我就得嫁给他,不然就是大逆不道,不是吗?”
“秀宁,你怎么能这样说,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李建成看着一脸冷漠的李秀宁,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着一样难过,可是他的声音却苍白无力,和柴家联姻,父亲的确是把妹妹当成了争取柴家的筹码,但他身为人子,又如何能去埋怨自己的父亲。
“大哥,秀宁知道,这都是命,秀宁生在李家,便要为李家而活。”李秀宁的唇角眉梢都透着一抹讥诮,似乎是在嘲弄着自己李家之女的身份。
“秀宁,不是这样的?”李建成看着李秀宁脸上的那种表情,心里好像刀割一样,可他口中,却只是喃喃念着,说不出其他话来。
“大哥,请回去告诉父亲,秀宁会听他的安排,嫁给那位巨鹿郡公。”看着神情无措的李建成,李秀宁欠身道,赫然是送客的意思。
“秀宁,你想得开便好。”看到李秀宁不愿再说话,李建成愣了愣,然后苦涩道,接着离开了,原本大好的一桩姻缘,如今就这样毁了,想到散发那流言的宇文述,李建成恨不得提剑一剑杀了这个毁了妹妹终身幸福的老匹夫。
寝帐之内,李渊也是一脸苦色地看着妻子窦氏,他知道这个发妻最喜欢三丫头这个脾气比她当年还要性烈三分的女儿,可是如今大营中的那流言却让他如鲠在喉,不得不如此做,李渊如何不知那位皇上表兄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好不容易才消了些杨广的戒心。
看着李渊脸上的苦色,一直闷声不响的窦氏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她也知道丈夫是逼不得已,大营中那流言传出后,皇上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由不得丈夫不这般做。
“只是苦了我那可怜的三丫头。”窦氏心里已经原谅了丈夫,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好像仍旧在埋怨李渊一般。
“柴家大郎是个实在人。”想到柴绍,李渊闷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回大营里忽地起了流言以后,柴绍倒是没有怪他上次晚宴时隐隐透出招郭孝恪为婿的意思,仍旧表示愿意娶三丫头做正妻,李渊想到柴绍一向也以忠厚著称,便索性答应了下来,想女儿即使不情愿,可真嫁过去了,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
翌日清晨,郭孝恪全身披挂,一个人走出了内帐,拿着自己那杆黑色马槊擦拭了起来,这些时日,他武艺都没有放下,每日都是苦练马上使用马槊的招式。
半个时辰后,贺廷玉已经带着全军晨练完毕,各营开始训练起各种队形阵列和兵器技巧,郭孝恪刚督促亲兵队练完桩功后,麦铁杖便带着钱士雄来了,两人也都是为了郭孝恪和李秀宁的事情而来。
这几日流言传得满大营皆知,如今李渊悔婚,安排李秀宁和柴绍订亲,郭孝恪已然成了笑柄,当麦铁杖看到郭孝恪犹自在那指点亲兵队习武的时候,不由大怒道,“郭二郎,你婆娘都要被人家抢走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教他们练武,你想以后出去给人当笑话看吗?”
麦铁杖几乎是把李秀宁当亲女儿看,而他一向又和柴家不对付,一想到李秀宁要嫁给柴绍,他心里就一肚子气,如今看到郭孝恪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更火大了。
“大帅的脾气你知道,别往心里去。”跟在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见这老上司一来就发脾气,连忙朝郭孝恪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郭孝恪是一府鹰扬郎将,而且圣眷正隆,就算他顾念旧情,不以为意,但说不定心里总有疙瘩,日后生出些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