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逆军放了娃娃兵的假。一个月这些娃娃兵能休息两天,十五跟月底。”正大口吃着鸭子的刘成山不知道,就在老马家面馆斜对面的秦淮河花船上,两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秦淮河上的地头蛇周麻子,在复汉军攻占南京后,他就消失了。
“陈贼对这些娃娃倒是上心。这正好给了咱们可乘之机。你要好好运筹这件事,不要急于求成,要放长线钓大鱼。如果事情能办成,能把陈贼的铸炮造枪之法都偷出来,你就是我大清的功臣。”
“大人放心,小的已经物色好了人选,绝不会有破绽。”
“那就好。”那大人端起茶盏抿喝一口,眼睛死死盯着喜笑颜开的刘成山一行。
“大人要是瞧着厌烦,小的去安排人手,把这六个小崽子……,结果了。”周麻子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不要打草惊蛇。”大人撇了周麻子一眼,嗓音猛地重了许多,周麻子一激灵,腰板猛地又是一低。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说…,这些娃娃兵对陈逆的忠诚很高?你跟这些贼崽子接触过了?”
“不敢有瞒大人,小的确实派人跟这些贼崽子接触过。四次试探全部碰壁,那些贼崽子立刻就叫嚎起来,小的派出去的四人只回来了一个。”
“失手的三个弟兄全被贼兵给砍了。尤其第一次,小的就在边上茶馆盯着。结果派去的那弟兄就在茶馆门口被三个贼崽子用刀砍成了血葫芦,流了满地的血啊……”嗓音多出一丝儿哭腔,眼睛都泛起了红。不晓得周麻子是真的对手下有感情,还是演技高超。
花船里的气氛沉寂了一下,那‘大人’叹了口气,道:“国事动荡,这些都是为朝廷而死的义民啊。你把牺牲之人的姓名籍贯整理整理,我要带回苏州,上报北京。朝廷是不会让忠良白白流血的,等到官军荡平陈逆,恢复江南,这些人都会受到朝廷的嘉奖,惠顾后人。”
“嘭,嘭,嘭……”周麻子跪在船舱里对着‘大人’磕了三个响头。“有大人的这一句话,我那几个兄弟虽死无憾。周麻子代死去的弟兄谢大人谢朝廷。”
“起来吧,快快起来……”大人对周麻子的反应很满意。
“大人听我说完。小人本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市井小人,竟然能得大人看中,为朝廷出力,周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小的敢情大人放心!”
大人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放心,本官一直对你都很放心。”
他起身拉起周麻子:“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你就是我大清朝的忠良干臣。你的功劳艰苦,我都看在眼里,都记在心里。朝廷是不会忘了你的,本官也不会忘了你的。
现在朝廷只给你一个从八品的官身,低是低了一些,但这只是一个开头。你毕竟是一介白身,连个秀才都不是,越居八品已经难能可贵了。”
“大人您老是知道俺周麻子的,那四书五经,我周麻子认得一二三四五,可它们不人的我周麻子啊……”
“呵呵呵,以后还是要多读两本书,多认一些字。一些机密,必须你亲自拆看。这个八品只是你踏入官场的第一步,要抬头往前看,大好的前程还等着你呢。”
在复汉军的暗营遍地开花,威名隆重的时候,满清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宝——粘杆处。也就是后世民间传播的沸沸扬扬,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的血滴子。
乾隆皇帝一点也不傻。复汉军既然敢在地方上光天化日下袭杀官员,他们在北京城里为何不这么做?是复汉军不敢么?谁要到现在还秉着这般可笑的想法,那就是纯粹的猪脑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复汉军也不想让北京紧张起来,他们在北京城保持原样的时候能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乾隆皇帝给粘杆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北京城,在不引发恐慌的情况下,清理北京城内的反贼窝点,然后行之地方,协助地方官府清查乱党叛匪。
你甭管乾隆三十三年的粘杆处与雍正朝时候的血滴子还有几分相似,但这牌子一亮出来,那就有着N大的影响力的。
眼前的周麻子就是很干净利索的跪舔膜拜之人中的一个。这个秦淮河上的前地头蛇,现在转身变成了复汉军暗中的敌人之一。
花船在夫子庙边的码头靠岸,‘大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衫,混迹在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这人七拐八拐来到了观音门内的某一民居。
这里就是粘杆处在南京城的一处落脚点了,如周麻子这般人,整个南京城里肯定不止一个。周麻子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粘杆处的出现,他可不知道粘杆处在南京城里的具体落脚点。
“周麻子的人也准备好了。这次三力齐发,就不信还渗不进去。”粘杆处成立的最重要任务就是搞清楚复汉军的铸炮造枪之法,至于清理各地方的暗营那就是粘杆处的最终目标了。
来到南京城,粘杆处的人很容易就在城里落了脚。他们把准备的人手以小乞丐、孤儿、聋哑人,等种种不同的身份往内城里去送,但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复汉军还用他们送进去的人当鱼饵吊了粘杆处一次鱼,让粘杆处赶到南京的第一批人几乎全军覆没。
双方这黑暗中的较量,是没有万马千军摆开了干仗来的热血,可其中的危险性、诡秘性,一样令常人寒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