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冯俩人各怀鬼胎。彼此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但都在盘算如何摸清对方的底细。冷不防张勋冒出一句:“华甫老弟,还记得辛亥那年你打下武昌,皇上当时给你封地二等男爵一事否?”
张勋问这个干嘛?冯国璋一头雾水,吃不准他的来意,随口应答:“自然,自然,皇恩浩荡。兄弟我侥幸,侥幸,诏书都还带在身边呢。”
“原来如此,来兄弟也是重旧情的嘛。”张勋有一搭没一搭地乱侃,冯国璋不知重点。只好陪着干聊。
“当时若是不把你撤换,说不定老弟现在都已经封侯了吧?”张勋又以这个话题挑起。
“这个……唉,一言难尽。”想起往事,冯国璋感到不是很舒服。当时打得正欢,正想乘胜追击,扑灭武昌起义,袁世凯出于养寇自重地心思,把冯国璋给换了下来而代之以段祺瑞。这事冯国璋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当时如果不是临阵易将,说不定武昌起义早就被扑灭了,若是那样。局势又该大大不同了吧。
冯国璋叹了口气:“当日老头子,唉,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若是任由我继续干下去,哪里来革命党如此猖狂?目前的形势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喽。”
张勋一边在琢磨用什么话语劝说,一边又在细细咀嚼冯国璋的话语,一时间没有接上话茬。
冯国璋张勋不说话,便笑道:“老哥。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这些干嘛呢?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能怎么办?总之就是不能任由他秦时竹宰割。”
“现在人家刚刚得胜,咱们还是收敛点好。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冯国璋结合张勋近日的表现,有心用言语激他。
“哼,你们都怕他,俺老张偏不怕他。”张勋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盘把铁良地事情托出,“俺老张是个粗人,不会文绉绉的话语,我只知道袁慰庭已死,这共和办得还不像样,咱们不如再把皇上请出来归位,你我就都是中兴清室的功臣,到时候不要说男爵,封个公、侯也是易如反掌地事情。”
张勋口中只顾自己说得爽快,压根没留意到冯国璋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后者虽然对清室有感情,但在大势上还是明白的,对于复辟压根没什么想法,也不相信复辟会成功。想不到张勋居然会糊涂成这样,他只能以震惊来告诉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勋现在有了这个念头,又有了确切的证据,秦时竹交待的事情办起来就相对比较轻松了。
“老哥说得在理,不过兄弟现在势单力薄,哪有能力和秦时竹对抗,不如我们约集卢永祥、李纯、倪嗣冲等人共商大计,另外告诉铁公,我们也需要一他地诏书,不然难以号令手下。”冯国璋故意说,“别地不说,我手下都是原先的禁卫军,只要到皇上谕旨一定二话不说而效忠大清地。”
张勋哪里想得到这是冯国璋在套取他的物证呢,连声说好:“还是你冯老弟想得周全,等将来组成联军,你就担任统帅,老哥我帮衬帮衬就行啦……”
“事不宜迟,我先给卢永祥发电,等我们几人达成了协议,就立马串联各方。”
“好好……”
内务部的办公室里,葛洪义轻松自在地坐在办公桌前,陆建章像个小学生般地站得笔直。
“陆兄,别客气,别客气,坐嘛……”
“卑职不敢,卑职是待罪之身,不杀我已是开一面了,哪里还敢落座。”陆建章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光瞟着葛洪义,心里感慨道,真是成王败寇,别葛洪义年纪轻轻,资历还比自己嫩,但现在人家是秦时竹面前的红人,将来内务部长的人选,岂是自己可以高攀得上地?虽然在北京城作内应立了一功,但到底如何发落,还是人家说了才算。
“说哪里的话,你接应大军、维持秩序,都是有功劳的嘛,至于其他……反正是奉命行事,你也没有太大的责任。张振武地案子、赵秉钧的案子,你尽管放心出庭,我保你平安无事。”
“谢谢葛主任。”陆建章心中稍安,半衬着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表现,焕章都向我汇报了,你做得很好嘛,大帅也说过要嘉奖你,只是他忙,要会见不少客人,只好派我过来勉励一番。”
“谢大帅关照,谢大帅关照。”
“今天我来,一是慰问勉励大伙,望望诸位;二是有事找你商量。”
陆建章一听,又“刷”地站立起来:“主任有事请尽管吩咐,倘有用陆某处,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商量二字却是不敢。”
“客气了,客气了,坐嘛,坐嘛。”葛洪义一边笑,一边感慨,世道就是世道,这大军一胜利,连带着陆建章都这般诚惶诚恐,毕竟不一般。
“执法处在南方应该有不少的人手吧?”
“是的……”陆建章知道葛洪义在提南方的探子,彼此都是同道中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些人你都联系得上吗?都指挥得动吗?”
“基本没有问题!”陆建章想了想说,“有些是赵总理亲自布置下的,我可能不知道……”
葛洪义很满意,悄声说道:“知道腾龙社吗?”
“知道,知道。”陆建章头点得飞快,这还有不知道地?
“那明白我的意思吗?”葛洪义笑眯眯地说,“国家恢复和平,人员调派自然也应该统一,这些人员要尽快联系上,告诉他们情况,原意继续效力的,经过审查可以纳入腾龙社体制,不原意做的,呈报上来,以往一笔勾销,但涉及宋案的人员要尽快回京出庭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