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当着女婿,孩子们都说些什么混账话呢!” 柳金芽酒醉人清醒,一听这楚月鸿口没遮拦的话,不禁精神一震,忙说楚月鸿,但眼一低吧: “喲,我们不在,你们还吃上饺子了?” “去去去。没你们母女的份上,这是我们这几个男人的!”楚月鸿抬手就要把柳金芽,和跟着柳金芽一起去吃酒的大女儿一并撵开: “说起来也真是闷了一肚子气,依着你大姐的计划,我们男人和孩子在家一个个饿得呱呱叫,你们倒好,好吃好喝,罪就让我们来受!” “这……不是……怎么了?”柳金芽要说不是你一口应承的吗,怎得又说起我了,但抬眼一看楚氏脸色不好,便不好火上浇油,只得服小做低道: “何季叔,又给你气受了?还是……金蟾她男人欺负你?我——去找金蟾!” “回来,找什么啊?”楚月鸿赶紧一把拉住柳金芽,“她男人在娘家!你找金蟾,金蟾啊,今儿晚上可气派了,带着人去你大嫂家砸房子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金芽一惊,怎么感觉和大姐计划的不同呢? “怎么回事?” 楚月鸿真想拧着柳金芽的耳朵好好说说这事儿,但女婿女儿面前,他那好开这个头,只能忍住气道: “哎呀,不怕计划不周全,就怕遇上猪一样的亲友,让他们来闹柳金宝,气你娘—— 他们可好,几大个人没把柳金宝拉走,倒一个个在咱们家大门口跌得狗啃泥,最后还把金蟾屋里那个小女儿的脚给踩伤了,你说金蟾不能因为柳金宝做点啥,但人家打上门来,把她闺女弄伤了,她还有不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那?” 柳金芽不禁有点担心,要立刻转身去大姐哪儿通风报信,人就被楚月鸿拉住了: “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儿?也不怕山里的狼又下来叼人?赶投胎也没你这么急的,明儿一早过去就是!圆儿,你也再加一碗面,给你婆婆和女人,也都包点尝尝! 你啊——就这点跑腿的出息,还不赶紧坐下歇歇! 你说你要当年多读点书,何至于被人这么呼来喝去?怎么也能让你男人我,和你这堆儿女也长点志气,将来出门也能跟你四妹似的,趾高气扬—— 环儿,听见没,好好读书,你二十出头的人了,不说你要考个举人什么的,你也别还在当童生,至今连个秀才都指望不上啊!虽然你读书的钱不是你爹娘出的,但……你姥姥也不能给你出一辈子的钱吧? 爹要求不高,怎么也得混个秀才,到时才好让你姥姥给你花点钱,弄个廪膳生,再开个私塾,不说求那点米粮贴补家里,一月一两官放的银子也能养活你一家三口,好吃好喝得像个老爷太太似的吧? 关键这钱还算你私用——那似你娘挣个一吊,到手也就百来文的零花。” 这楚月鸿说起这考取功名的好儿,就滔滔不绝,一连念着自己女儿从女婿和面到饺子出锅,都没舍得歇口气,直把柳金芽念得都有点想撞墙,可怜的柳玉环还得一声不吭的听着,难得嘀咕一句: “秀才这么好考,那县城里的老童生怎么会那么多?” 楚月鸿当即就直接喷了柳玉环一脸的唾沫星子,单“废物”“窝囊废”等词就骂了不下百次。 屋里孩子们都吓得一跳跳的,觉得读书是件很可怖的事儿。 柳玉环的男人也不敢吱声,他只能埋头擀饺子皮,他是个男人,啥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女人其实真的很努力,每逢童生考,为了她爹这愿望,几乎半年不敢出书房,进他屋里一次,连亲热一下都不敢,考前头发还大把大把的掉,但秀才真的不好考—— 府、道、县三地一级一级一级考,考过了,最后几门都同时被判合格,才给个秀才的功名,而且每次给几个名额,也都有严格的限制。 所以……柳玉环和秦圆打心里都挺佩服四姨,更别说还是个状元。 这二房就听楚月鸿骂骂骂,但关门闭户的小屋里,也因楚月鸿的精打细算,不久就回当起了鲜rou饺子的香来。。 三房老实,李贵不懂私藏,加上受伤重,被柳红命人送到了后面厢房休息。北堂傲觉得他受伤,他们房里也有责任,不敢自己亲自来看,就让身边的奉箭悄悄将熬好的一砂锅清炖豆腐鱼片粥给李贵这边送来,顺便捎带了一盒军营里常用的金创药。 “这是我们爷让给三姑爷悄悄送来的,说是伤筋动骨,多喝汤,多吃豆腐和鱼最好!” 说着奉箭还让身边同时跟去的抱瓦小心地给李贵小儿子也分出一碗来,又加了两块粉蒸栗子糕,细心地安排在那边喝着。 李贵感动得无以复加,只一个劲儿抹眼泪,说自嫁进来,从没人这般惦记过他,想起来磕头道谢,又半日起不来,只疼得龇牙咧嘴,直夸北堂傲命好,说这柳家上上下下的女人,就金蟾随婆婆,对自己男人好。 奉箭尚未出嫁,但看李贵这模样,真比那从沙场抬下来的还惨,不禁也跟着抹泪,暗叹这嫁人可不就跟老人们说得,就是二次投胎,嫁得好一辈子享福,嫁不好可不是生不如死了 ——然后,他就想自己啊,不嫁也就跟着爷了,爷好他好,爷不好他跟着遭罪。 至于雨墨嘛,这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情也都知道,她那脾气随少夫人,也是个知人疼人的,就怕人心善变,将来娶了他,就不好了,你说他上无父母的,唯一就有个爷,可爷和夫人也是风雨飘摇的,指不定哪天就分了…… 这感时伤怀,奉箭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将来嫁还是不嫁,又或者,就是他想嫁,那边老太爷也不答应,眼看着他年级也要大了,就要错过该嫁的年纪了,奉箭徘徊不定的心,也分不清是急,还是急得已经麻木,不知道什么是急,什么又是不急了,倒是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