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要走,娘也不拦着你,你走你走——都别拦她,让她走,也别让她跪,我柳红也受不起你——就就就——就当我柳红没养过你这么一个女儿——滚滚滚——趁早滚了大家干净——咳咳咳——” “太太!太太——金玉这是气话——啊!”赵季叔连哭带滚地要扑向柳红,就让何幺幺身边的一个侍从挡住了来路。 柳红偏又在气头上,一见这赵季叔哭爹喊娘似的扑来,就更觉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都是赵季叔没把孩子教好,开口就是: “你也跟着一起滚——你养的好孩子——” “夫人!夫人,你别气,金蟾——金蟾过来!快,给你娘碗热水!”早盼着这一天的何幺幺赶紧扶着柳红往里拽,“你啊,风寒还没好,看,又让把自己气着了!”说话间,何幺幺一个默默地眼神,就朝身后的王虎递了过去。 柳金蟾想去阻止,但她爹就死死地这么盯着她,屋里还有个今儿一早就和何幺幺不和的北堂傲,柳金蟾如何敢离开,想叮嘱人去外面,却又被北堂傲拉住: “你不想把你娘今儿气死,就别管这闲事!” “娘这只怕是在衙门染上的风寒未愈,眼下又大动了肝火,伤了元气。奉箭啊——快将本公子自京城带来的养心玉露丸,取一丸给老夫人先俯下!” 北堂傲瞪完柳金蟾,便提着袍子,满脸殷切地亲自来到婆婆榻前尽孝。 柳红呢,天生好色,尤其好美色,北堂傲这模样的,只往她面前这一坐啊,她所有的郁堵当即散了一半,外面金玉骂什么话啊,她也跟没听见似的,满眼里只剩下了“柔情美貌”的俏女婿了。 “不知,婆婆喝了可觉得好些?”北堂傲被看得有些心烦的,对毕竟是婆婆,只能自己默默地抱起胖胖的大宝做遮挡了。 柳金蟾能不知道自己娘吗,再一看自己爹脸都要绿了,她赶紧地插到了北堂傲和娘之间,与柳红道:“娘,傲儿他娘家的婶子也来看您了!”手比眼快的柳金蟾赶紧就拉来了福娘做挡箭牌。 福娘早有所备,赶紧就让身后的抱瓦将奉箭给她备下的东西端来:“亲家母啊,你可得保重身子!这是我刚特意给你挑的—— 外藩进贡的西洋参,这个补气最好,你看都快成形了……” 名贵药材瞬间炫花柳红的眼。 北堂傲呢,借势,赶紧将位置让给福娘,自己抱着孩子站到了何季叔薛青等人的身后,恰巧地让自己整个身形被蚊帐和人挡了个片衣不漏。 当然,他还随便让人合上了屋门,又让妞妞囡囡在屋里跟着上前去大声喊:“姥姥、姥姥。您怎么了?生病了吗?”将外面某群人赶金玉出院子的声音给压倒了最小—— 正所谓你不仁我不义! 你要我妞妞手,我北堂傲先让你颠沛流离,吃尽这人世间真正的苦! “今儿这事儿可不简单——女婿刚外面可听人说,说这后面还有人支使——”不计前嫌的北堂傲率先打破了翁婿间的冷战,先拉拢何幺幺,“说是……想先气死婆婆……让公公您扶不得正!” 何幺幺本来还一直恼北堂傲呢,可一听这话,立刻转了心意,要知这扶正的事,他从金蟾落地,到现在,整整思虑了二十六年之久,从黄花少年,到现在人老珠黄,四十有余,盼,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大房的名分? “依你说?”何幺幺立刻露出一副向心腹探询的信任状。 “那三房一起筹谋好几日了!”北堂傲附耳,“今儿我的人,还看见大房和二房的楚氏从三房出来……”虽未亲见,但北堂傲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金蟾那三个jiejie: 大姐是老谋深算;二姐是个软耳朵,但二姐夫是个男人堆里的精,一直就在试探他的虚实,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至于这个三姐嘛,除了有个脾气外,脑子简单,说白了,就是个一点就着的二杆子—— 专给人出杠头,还以为自己多了不得的大傻子! 李贵嘛,其实心里玲珑的很,他倒是看得明白,只可惜他在自己妻主面前说不上话,毕竟不是一路人,可见嫁人,也就真是个命! 何幺幺一听北堂傲这话,好似醍醐灌顶,不禁瞪大眼儿:“怎么不早说?” 北堂傲赶紧露出委屈的模样儿,暗示何幺幺,你一直这般埋汰女婿,女婿如何敢向您提。 何幺幺见状,赶紧悄悄地趁着前面柳红喝了北堂傲送来的丸子,一下子精神好了许多,又在和福娘说话的当儿,暗暗拉了北堂傲往外面来: “我的好女婿,早上是公公我让蒙了心,不知你的好处,现下早然给你婆婆骂得,悔得怅子都青了,亏得你不计前嫌,不与你公公我计较—— 这以后,公公就全心信了你,把金蟾交给你。 只要你能帮公公圆了这半辈子的心愿,成就我们父女这份周全,公公对天发誓,再不挑你一根刺,待你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再者金蟾好了,你也好!” 北堂傲才不信何幺幺这所谓的掏心窝子的坏,至于那后面那句“金蟾好了,你也好!”北堂傲更是嗤之以鼻,而且他也不指望这个,他要的是: 柳金蟾不离不弃,宠他宠得就像战蛟那璟驸马对战蛟似的,爱得如胶似漆,十年如一日,他也就是烧了高香,一辈子对天对地感激涕零了。 “公公这话就是见外了,女婿怎么说也和公公才是一家人!公公好,金蟾好,金蟾好,女婿就心里踏实!” 丝毫不买账的北堂傲,对何幺幺的收买人心之话,只在脸上附和: “公公你放心,一会儿女婿一早就想着让娘家的婶子和娘提,让爹爹早日扶正,解了爹的后顾之忧。也让金蟾不用成日里为爹爹担心。不然啊,金蟾天天儿都睡不好,老担心爹爹您老人家以后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