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長還需要什麼?糯米紙錢等物可也有需要?” 北堂傲吩咐毕奉书等人,又转头急急地问老道长:“若是有要用的,都只管吩咐来,切莫客气。” 道长说着摆手:“这些就已足够了。” 北堂傲见老道长看似胸有成竹,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少不得又补了句:“若道长今日能救本公子妻主,使她免于祸患,本公子愿在你观里为我妻主三个麟儿先点十年的长明灯。” 方道长一听大喜啊,这倒不是他贪财,而是道观年久无钱,失修,近年香火更是越发难继,世人一看观破了,就更不愿来,世人都说出家人不需要钱,可供奉神灵的瓜果、灯油香烛又哪一样不是需要用钱来供养的? 这些年,全靠他四处给人算命诵经赚点不多的香火,但……杯水车薪,偌大一个观就剩他一个孤老头了,拮据得他都自己给自己占卜问神了—— 本想再不行,他就进山修行,再不问这世事,管他谁家旦夕祸福,生老病死,又或者得了邪病疯疯癫癫…… 不想,这一问,神灵居然让他等,说是有贵人临池,否极泰来。他这才还留在观里继续度日。 “四姑爷,您啊就只管放心,等老道将这法事一做,管饱四小姐一会儿就生龙活虎,回屋又是活龙一条。” 老道看北堂傲就是个神灵送来的活财神,这态度好得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感叹得一边的柳金蟾内心嘘唏,但转念一想,人家一把年纪还得照看一大座观,说实在的不容易,便也不多想,主要是她软得身子都往下滑,如何想得到那许多,只能扶着头,昏昏沉沉强撑。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身子开始禁不住打阵冷颤,说不清是冷,还是什么,就是抽搐似的,时不时抽两下—— 难道,她还真撞鬼了? 北堂傲本来还恼柳金蟾刚欺负他,背着脸忙着打理道长做法事的各项事宜,可恼着恼着,忽然觉得柳金蟾不对劲儿,搁在以往,他只要脸上露出一点不高兴,柳金蟾都会立刻软言相劝,各种说好话讨好他,可今儿—— 她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北堂傲心内觉得不祥,忙转身看柳金蟾,这一看,整个人就寒了半截:柳金蟾居然不声不吭已经滑在地上坐着不动了,这这这…… 腊月天的地! “金蟾!金蟾!” 北堂傲只觉得两眼发黑,还怎么气?眼都瞪圆了,忙上前就扶起柳金蟾往怀里带,老道也赶紧上来搭脉,这一搭就急了: “怎不早说,这是有了孩子了,鬼要夺胎呢!” “鬼要夺胎”?这又是什么? 一语吓得北堂傲脸色苍白,怎么办? 北堂傲脑中一片空白,幸得福婶和福叔夫妻过来,一看这势头不对,知公子再是个铁人,也毕竟是个年轻相公,这些事儿如何知道怎么办,又如何能拿得定主意?赶紧着令人去请了那边的柳红和何幺幺—— 可怜的柳红才在薛青身边温存到得趣时,这边的人就几乎没把门给敲破了:“不好了,不好了,四小姐中邪,肚子里的孩子要被野鬼抓了——” 何幺幺更是刚入睡,一直就觉得心神不宁,眼皮老跳,本以为是明儿出殡不顺,谁想这是应在了他宝贝丫头身上,一听门外喊,外套都不及披好,就趿拉着鞋朝柳金蟾这边飞奔,路上巧遇刚从薛青楼上下来的一边跑一边穿衣的柳红,想也不想就是一个大白眼儿: 我女儿都要没了,你还不忘风流!死了,你也没得好! 何幺幺前面跑,柳红后面追,剩下薛青在屋里望了望,想着柳金蟾要没了,也顾不上满身的不适,穿好衣袜,叮嘱身边的小童看好金福,和上门也披上棉袄往柳金蟾这边跑—— 要是柳金蟾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何幺幺以后在柳家的日子难过,连带他薛青和孩子,也一样不会得好。 这柳家后院经下人们这么吓死的一喊,瞬间灯火齐明。 习惯一听惊动就起的柳金花,也作势要起来,身侧正拥着被子的爱妾武氏一把拉住她嗔道:“这黑灯瞎火,你去作甚?” “四meimei……” 柳金花才开口,就让武氏抢白了一句: “四meimei,你当人家是meimei,人家当你是大姐了?” 柳金花一听武氏这话,瞬间触及她心事,更别听她打今儿一早起受得窝囊气,这立马把心,一横,也不管一会儿她正房秦氏怎么来敲门,她也只“睡”不起了—— ****柳金花鸟事啊? 有本事夺柳家的产业,就活该遭这罪,是老天的报应,大爹爹有眼! 可躺着躺着,她忽又坐了起来:“不行,我也得起来。” “你也中邪了?”武氏拥着被子半起身,满脸不解。 “你个傻子,其他房都去了,就咱们不去,岂不是独咱们不落好?”要去都去,要不去都不许去! 柳金花立刻翻身就穿衣下床,但她直奔的不是四房那边,而是二房,至于三房……柳金花素知三妹刚烈,今儿遭此重创,娘又明显偏四房,必然是一股子气如瓷在喉,势必要装聋做哑的。 二房,柳金芽那边也是同时得了消息,但柳金芽的男人楚氏可是个人精,今儿惹了四房,他回去就心里各种不安,毕竟这柳家将来也说不清最后落谁手里,但……眼下四房气势最盛,岂有不赶紧讨好的? 楚月鸿一听四房出了事儿,立刻爬起来穿衣,还不忘拿脚踹身边的柳金芽:“你个死人,你四meimei出事了,你还能睡得下去?” “你不昨晚还骂四房眼睛长在脑壳顶上吗?”柳金芽素来做事什么都拖拖拉拉,懒懒地从被里露出眼,一接触到屋内的冷空气,就又忍不住又缩了回去。 “但也不能让为夫那只银镯子白丢了啊!快快快起来,仔细一会儿大家又赶了咱们先。”楚月鸿连吹带赶的好容易催促着柳金芽穿好了衣裤,就待要出门,不想柳金花就忽然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