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胤禩晚上会回来的很晚,苏溶溶便放下心来。福伯打着灯笼,在荒凉的乱坟岗上,就像幽幽的鬼火。三具尸体并排躺在土坑里,苏溶溶挽起袖子,用匕首开膛破肚,仔仔细细检验着尸体每一个部分。
对于法医解剖,苏溶溶不是行家,但是每有重案,验尸报告却看得很多,苏溶溶勘验了半天,终于对着一具尸体的颈脖停了下来。尸体颈部有些肿胀,剥开皮肤,右耳下侧还有一个明显的结节。苏溶溶看了半天,然后又去检查第二具尸体,发现同样的部位也有一个肿块。苏溶溶心中一动,果然,第三具尸体的脖颈部位结节更大。
为了对比,苏溶溶又让福伯掘了旁边一个坟头,四具尸体一比较,顿时发现朱家三具尸体颈脖的确要肿胀很多,苏溶溶皱紧眉头向尸体肾部探去,果然,朱家三具尸体与另一具相比,肾部明显肿大。苏溶溶想了想,站起身对着福伯说道:“我明白朱家三口是被什么所杀了!”
……
马车带着苏溶溶一阵疾奔,福伯坐在马车里,面目表情地说道:“姑娘打算如何帮我?”
苏溶溶沉色道:“清虽灭明,但对明陵的看护却一直郑重。明陵四周有禁军把守,进出已然不易,若是再下地宫,还要撬动墓室,怕是难上加难。”
福伯神情依旧,缓缓道:“所以我才来求姑娘相助。”
苏溶溶看向福伯:“怎么,难道您已经有计策了?”
福伯点点头:“今年八月初七,清廷会修葺明陵,到时候姑娘只需将我的名字加入到修葺征工之中便可。”
苏溶溶问道:“如何加入?”
“胤禩主管内务府,只要能偷到名册,将我的姓名添加进去便可。”
苏溶溶想了想,慢慢地点点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
马车快到时。福伯飞身跳下,同时扔给她一张方子,苏溶溶捡起一看,是一味补气养血的药方,只见落款写着三个字“朱福茂”。
轻轻推门,院门还是紧锁的,可见胤禩的确没有回来。苏溶溶开锁推门入院的时候,上午跟着她的两个影卫也闪身出来,齐齐跪在苏溶溶面前,惶恐道:“奴才护驾不周。让格格受惊了!”
苏溶溶故作疑惑:“咦,我还以为你们一直跟着我呢,怎么。不是吗?!”
两个影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苏溶溶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闲得无聊,去大栅栏吃了顿驴肉火烧,然后在天桥看了番杂耍。没什么稀奇的。你们俩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不会告诉八爷的。不过下次出门,你们可得跟上我哦!”
一听这话,两个影卫赶紧磕头:“谢格格大恩,谢格格大恩。”
胤禩看着随和。但是家法甚严,这两个影卫出了这么大纰漏,逐出贝勒府是一定的了。而且还要废去武功,刺瞎双眼、双耳,割去舌头,所以影卫各个都是死忠之人,对胤禩的命令绝对不敢违抗。苏溶溶这么轻轻松松就给他俩周旋过去。这两个影卫自然没有自己往枪口上撞的理由,而且对苏溶溶也是感激不尽。
苏溶溶回到屋中。刚换了衣服,洗去一身味道,只听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胤禩走路步幅不大,速度也不快,但又不是沉闷的四平八稳,苏溶溶早就能够分别出他的脚步声,于是赶紧整了整衣服,刚好在他推门进屋时,坐在了床头,手中还捧着一本书。
胤禩看向苏溶溶,冲她笑了笑。苏溶溶站起身迎向胤禩,可还走近,就被他一步上来伸手揽入怀中。苏溶溶贴着胤禩的胸口,只听见他的一颗心砰砰跳着,无端觉得孤单又伤感。
“怎么了?”苏溶溶从怀中抬起头,一双眸子盈盈看向胤禩。
胤禩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苏溶溶伸手捧住他清瘦的脸颊:“胤禩,在我面前你不用顾忌,想笑的时候再笑,想哭的时候就哭,总有我陪着你的。”
胤禩长叹一声,将苏溶溶又搂进怀中,叹道:“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人事繁杂,很多想做的事情做不到,不想做的事情却一桩桩一件件在哪儿等着。”
苏溶溶也叹了一声:“唉,我想只要是人,就有自己挣不脱摆不掉的烦恼,更何况你是皇子,那么多人看着你,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呢。”
胤禩揉着苏溶溶散在后背上的头发,低声道:“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和你这么平淡安然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