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这次听明白了,他伸手指着金陵正东,说道:“洗衣张妈的丫头、码头迷行家的儿子还有……卖糖家的儿子也是在这附近走丢的!”
苏溶溶目光炯炯看着胤祥点头道:“金陵城所有挑担做生意买卖的货郎每七日换一个方位,而且只在正位营生,不走旁门左道!”
胤祥也面露兴奋:“这么说,凶手是个沿街挑担卖货的货郎?!”
苏溶溶点点头:“还有,我今日还去了几个金陵以前小乞儿聚集的地方,周围的确有好心施舍的人说好多乞儿都不见了。这几个乞儿聚集的地方不是城南的土地庙,就是城北的城隍庙,而且……金陵每月两个最大的集市就开在这两个地方!”
胤祥拍着手高声笑道:“溶丫头,你真不愧是大清第一号的女神探啊!”
苏溶溶笑道:“十三爷过奖!”
说到这儿,胤祥突然停住了笑容,对着苏溶溶说道:“你刚才不是这么唤我的。”
“啊?”苏溶溶没弄明白。
胤祥皱眉道:“是胤祥,以后你可以唤我的名字,胤祥!”
苏溶溶脸有些红,但是故意装作脸皮厚的样子说道:“我可不敢!若是让别人听见我直呼您的名字,还不治我个罪僭越之罪!”
胤祥想了想:“那你就等只有咱们俩的时候这么叫我!”
苏溶溶学着他的样子皱眉道:“十三爷,您比我还长两岁呢,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胤祥哈哈大笑,也不理会苏溶溶,只问道:“你想下一步打算怎么查?”
苏溶溶想了想:“我们现在初步判定凶手应该是走街挑担做生意的,但是具体做什么生意还不能确定。要不明日,你随我一起走一遍金陵城,将这城中所有挑担做生意的都暗查一遍!”
胤祥拍腿喝道:“好!明儿我就舍命陪美人了!”
……
晚上,苏溶溶将一天来的案情进展和诸多情况都写到了给胤禩的信中。最后一段还写道:“金陵城秦淮河畔已经是长莺飞二月天,到处是拂堤的杨柳和漫漫春烟。如此美景,可惜我并无赏景之心,更无陪赏之人。只盼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也好早日归京。南河沿的柳树已经也绿了吧,京城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还想着和你去景山后面放风筝呢。”
写完之后,苏溶溶将信封好,送到衙门口门房处,每日这里都会有去京城的快马,将官员们需要呈送京城的折子和百姓们寄往京城的信件送走。
往回走的时候,苏溶溶又听见唐九在吹笛子,她循声而去,看见唐九正坐在紧靠着她小院的一处下人房门口,闭着眼睛,完全沉静在笛声之中。
唐九平日是个其貌不扬、极不起眼的影子般人物,可是每当他吹起笛子时便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迷离的神情中带着浓浓的忧伤,显得似迷好雾,让人捉摸不透又无法攀附。唐九是个忠心的人,从离开京城开始,他只对苏溶溶一人尽心尽力,其他人事完全不作理会,就连面对胤禛、胤祥都是不卑不亢、不搭不理。苏溶溶有时候佩服他的气节,有时候有真为他捏把汗。可是无论怎么样,只要想起他是胤禩的人,苏溶溶心中就油然而生一种亲切和踏实,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她对胤祥的信任。
唐九吹完,苏溶溶摆手道:“若真有惊破梅心的笛声三弄,那便应如你的笛音一样!”
唐九起身,对着苏溶溶拱手行礼:“郡主夸奖。”
“唐九”,苏溶溶走近一些问道:“你如此才学、武功又了得,为何肯屈做八爷的影卫?”
唐九一张脸都藏在头发中,毫无情绪地回道:“唐九无能,幸得八爷赏识。”
他说的应付又简单,苏溶溶知道他并不像过多谈论自己,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今儿你可辛苦了,早点儿睡吧。”
说完,苏溶溶转身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唐九一直伫立目送,直到她推门进入院中。屋中的蜡烛亮了,唐九似乎听到苏溶溶和老仆人简单的对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屋中的烛火灭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唐九已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溶溶的院子,他故意弓着背渐渐挺了起来,整个人顿时高大了许多,仿佛化成了无尽黑夜中的一个寂寞雕像,满心满眼张望的都是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