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离走远,身影全然没入夜色之中,苏溶溶才长叹了口气。就在她转身推门进府之时,一人突然狠狠拉住她的胳膊,语气痛苦又愤恨地问道:“这就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原因?!这就是你迫不及待从草原跑回京城的念想?!”
劈头盖脸两声惊问,苏溶溶已经听出这是胤禩。
胤禩愤然将她拉到一旁墙下,扣住她的手腕,再一次问道:“苏克察溶溶,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些天来,苏溶溶的一腔柔肠,满腹惆怅都是因为他,可此时见他如此质问,丝毫不明白她的心意,不仅又悲又气,失声喊道:“我就是没有心才会由着性子喜欢上了你!我就是没有心才明知不该看不该想却还是忍不住去关心你!我就是没有心……”
就在这时,胤禩捂住了她的嘴,颤声问道:“你刚才说……说你……喜欢上……我了?!”
苏溶溶一把拽下他的手,头转向一遍,抽泣道:“那又怎样。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未见过一样!也请八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
“我没娶她!”
“啊?!”苏溶溶仿佛没听清,瞬间转头看向胤禩。
胤禩笑看着她,故意拖着长声,慢慢又说了一遍:“我……没……娶……齐格格。”
一时间,苏溶溶心中仿佛突然如烟火一般炸开,万千情绪一股脑蹦了出来。她原本哀怨的眸子跳动起了欣喜又不可置信的光彩,连同整个人都如突然被春风惊醒的鸟儿一般,手足无措地惊看着他。
苏溶溶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星辰般莹亮,她研究似地看着胤禩,过了好半天才飘出一句:“莫不是……你娶了其他蒙古公主?!”
胤禩苦笑一声,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下巴使劲在她额头上扎了扎:“你这个脑瓜子里到底再想些什么啊?!我谁都没娶。而且从今以后,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真的?!”苏溶溶此时才确定自己不是喝多了,也不是在做梦,她从胤禩怀中抬起头,泪光闪闪地看向他。颤声问道:“从今往后,你真的只娶我一个人?”
胤禩深深点点头:“你从草原离开的这段日子,我终于明白你我之间无数相遇、无数离别,或许不舍,或许期待,也或许无奈,但从不曾放弃。在我感觉必死无疑的那一刻,我发现我这一生有好多遗憾,但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和你安然地过一段安静日子。所以醒来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既然爱了。便是一辈子,不离不弃、不枉不负!”
苏溶溶痴痴笑着,最后竟流出泪来:“既然爱了,便是一辈子。不离不弃、不枉不负!”
夜已经深了,冷风吹的人不住哆嗦,可是墙根儿下的两个相依相拥的人却事业舍不得开口话别。
苏溶溶被胤禩埋在他穿的狐裘大氅中,她双臂环着胤禩腰身,深深往他怀中拱道:“你冷吗?”
胤禩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摇头细语:“抱着你就跟抱着个小火炉一样,不冷。”
苏溶溶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笑了一会儿,她腾出一只手,在胤禩胸前划来划去,边说道:“齐格格挺喜欢你的,你不娶她,她……难道就同意了?”
胤禩故意皱着眉,一脸忧愁的样子。
苏溶溶听他不答,赶紧抬起来。两人站得很近,苏溶溶几乎贴着他的下巴:“难道她打你了?骂你了?不会……不会逼你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不平等条约?!”胤禩好笑地看向苏溶溶:“怎么你总能说出这些闻所未闻的词儿?”
苏溶溶拽着他的衣襟急切问道:“快说啊,她到底怎么你了?”
胤禩握住她的手,将苏溶溶又拉回怀中,蹭着她的头发说道:“她没怎么我!齐格格不过是个孩子,明白了本心,自然不会强求。”
苏溶溶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两人安安静静又待了会儿,直到打更的棒子敲到了第二响。苏溶溶慢吞吞从胤禩怀中探出来,对他说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对了,你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伤口疼吗?宴席上,我给你比划让你别喝,你没看见吗?为什么不听话,反倒还喝的更痛快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喝酒加快血液循环,对伤口是再一次的刺激!”
胤禩抿嘴笑着听苏溶溶数落完,然后伸手为她拉紧了披风,才又说道:“若不是这伤口,我如何能得知你对我情深不断。”
“谁……谁对你情深不断了……”苏溶溶脸红到了脖子根:“救……救弱扶伤是人之常情,这说明我善良!”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忌讳,她也把救死扶伤中的“死”故意说成了“弱”。
不待她说完,胤禩一个轻吻便落到了脸颊上。苏溶溶脸更是红发烫,犹豫了一瞬,她也踮起脚尖,凑在胤禩腮边浅浅亲了一下。胤禩没有料到,当即身子一颤,但还不待他伸手抓住,苏溶溶便推开门跑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