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凡舒已经被推搡到了昏暗的边缘，身后便是那刺目的光亮，再差一点点便重蹈刚才的覆辙了。

“不错，你的心境没有波动，你没有说谎。你好像的确知道我是谁了。”

那股巨力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凡舒这才堪堪的在光与暗之间站稳住了阵脚。凡舒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是没有马上被赶出去了。他抬头看往前方极远的昏暗处，刚刚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果然，依稀的可以看到一道倩影俏生生地站立在远方。光从背影便可以判断出，那一定是一个绝色的佳人，只是那花白的发丝看着却带着一种深深的苍凉之意。

凡舒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却忽然惊醒起现在可是在识海当中，怎么还能踩在地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脚却是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不，应该是冰面之上才对。他才迈出第一步，那昏沉的黑雾便自他的身边消散。慢慢的，凡舒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此刻的他，正站立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面之上。

黑暗消散的同时，一段短暂零碎的记忆片段涌进了他的脑海当中。

一个与凡舒有着七八分相似面孔的男人，神色坚决地挣拖了少女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少女心痛欲绝，因为她知道，男人这一次离开以后，从此便会与自己阴阳相隔了。然而她很清楚，无论自己如何挽留安丘，男子也不会改变主意，因此她偷偷的在男人的身上下了一个血咒，在自己的灵魂中硬生生的抽出了一丝精魄打进了他的身体之内，作为守护男子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少女则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可惜，男子到最后始终因为伤得太重而死去了。而少女的这一缕精魄，则依然存活在男人的血脉当中。为了再次见到男人，也为了守护男人一族的血脉，在这冰霜的世界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候着……

那个与凡舒面孔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应该就是凡舒四百年前的祖先了。而那个女人，凡舒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我们已经有四百年没有见面了吧？四百年，说起来只是一个时间的代号而已。然而又有谁知道，这对一个一直默默守候等待着的人意味着什么？”

少女的声音把凡舒从那记忆片段中抽离出来。凡舒停下了脚步，看着少女的眼神里满是怜惜。他的心有些发涩，喃喃地开口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的等待没有廉价到一个对不起就能弥补！”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幽怨，然而幽怨当中又有着一丝丝的喜悦。凡舒听着又是一阵阵的心酸与愧疚。眼前的女人，赫然就是刚刚记忆片段中的少女。她的容颜依旧美丽，然而她那一头青丝却已经变得花白。

凡舒知道的，把青丝染白的不是四百年的漫长时间，而是她对那个男人，也即是凡舒祖先的思念。

正如女人所说，四百年，用嘴巴说说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代号而已。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无尽的孤独与寂寞。

“你一直都守候在这里？四百年的时间，一直都在等待么？”

“嗯。”

“你这样做值得么？”

“值得的。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并不是他！”

“不，你就是他。确认过你的眼神以后，我便知道我遇上了一直都在等的人。四百年时间了，即便是经历再多的轮回转世，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说过，不会再让我孤单一个人的。你，一直都好吗？”

凡舒看着少女满脸的欣喜与期待，心里又是一阵阵的抽痛，哽咽着说道：“好，我一直都很好。可是，我却已经记不起关于你的更多了。”

少女的眼中流lou出了难以遮掩的失望，她抿了抿嘴唇，一脸的委屈。

然而很快的，她的笑颜再度展开来了，因为凡舒握住了她的手，紧抱在胸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怜惜：“不要这样，我的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