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头和小李此时才知道中计了,两人表情顿时显得很尴尬,蒙老头毕竟久经世事,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中的很多秘密,还得从那个老风头说起,因为那个老风头身上,藏着一个最不可思议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许只有我和小李两个人知道——在某种意义上说,那个老风头其实已经不算是人,而更像是个 ‘鬼’了。”
“老风头是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是开玩笑吧?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胡梦连珠炮似的问道,她声音有点尖利和颤抖,语速也很快,我知道,她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不光是胡梦,我们所有的人也都一脸惊愕地看着蒙老头。
蒙老头的表情则变得有些痛苦起来,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讲了起来:“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因为都是本乡本土的,我们两家离得也远,所以我从小就认识老风头,而且还算的上很熟悉。记得我小时候,他还经常下水捉鱼送给我,那时的老风头,也是瘦小枯干的,却很有精神,也非常热心,性格开朗,喜欢跟人开玩笑。
后来,他出去了几年,好像是做生意之类的,回来的时候,老婆孩子都有了,不过他性格没变,还是那么开朗善良,乐于助人,在这座小城里也有不少朋友,那时,我家的饭馆还是我父亲在打理,老风头一家三口还经常来我家饭馆吃饭,看着其乐融融的,小日子过得很幸福。又过了几年后,我随着年龄慢慢长大,也离开这座小县城,到外面就学、工作了。
我结婚几年后,家里连遭变故,先是我弟弟因病去世,而我弟妹改嫁,却又不愿带着我的侄子,就把侄子交给了我父亲,我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很快也卧病不起。
但厄运并没到此结束,不久,我老婆也患了癌症,因为那时的医疗条件还不太好,很快也去世了,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重病中的父亲也撒手人寰。他临死前曾留下遗书说,我们家之所以家破人亡,就是因为我和弟弟两人都出去工作,而无人继承守墓人事业,才遭到了惩罚,因此让我赶紧回来,子承父业。
当时我也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就带着儿子回到了这个小县城中,除了继承守墓人的职责外,我还接手了这个小饭馆,又当爹又当妈,全心全意照顾儿子和侄子,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小饭馆的生意还不错,平时白天忙的也挺充实,就这样,我渐渐从阴影和痛苦中摆脱出来,生活也渐渐地回到了正轨。
也正是我再次回到这座小城后,才发现老风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表情冷漠,见人也不怎么说话了,即使说话,也都是些风言风语,经过一番了解后,我才知道和我们家类似,老风头也接连遭遇不幸,他的老婆先死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的儿子也死了,从那之后,老风头的性格大变,变得疯疯癫癫的,人们也渐渐对他敬而远之,而老风头也不和城中任何人打交道了。
也许是同病相怜,刚回城不久,有一次,我曾经想给他送些好吃的,和他叙叙旧,但没想到的是,还没进他院门,就被他大骂出来,而他对我,也好像完全不认识似的,那时我才觉得他是真疯了,就没再去过他家。
后来我才知道,不光是我,对于想靠近他家的任何人,他轻则会破口大骂,重则会连撕带咬,这样一来,也就再也没有人敢到他家去了。也没人跟他说话。
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们这里多了疯子而已。
但就在一天夜里,在老风头的身上,我却发现了一件极度怪异的事情。而我能遇到这件事,还要从我饭馆里的一道菜说起。
我家饭馆里有一道菜叫 ‘清蒸黑狗鱼’,比你们吃过的那道 ‘ 野菜炖断头鱼’还鲜美。
‘黑狗鱼’是我们这里的一种鱼类,肉味极其鲜美,它平时都生活在湖底,数量稀少,生活习性也很怪——它们只在盛夏七月的月夜,才会游到县城附近的溪水中产卵,因此,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捕捉到它们。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那夜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
那天的午夜时分,我趁着月光来到南面山坡上的一个小溪旁,选好的地点,拿出渔具正准备捕鱼,却忽然发现有人躺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我当时吃了一惊,心想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躺在这荒郊野外呢?
那时,我们这里的旅游还没开放,根本没有外地游客,一到黄昏时分,人们就会各自回家了,绝不可能有人夜宿城外的,那是夏天,不说别的,光是蚊子的叮咬,就让人无法忍受。
看那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人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