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鸢花开遍地,缠绕着醉人的花香,为这阴森的冥界装点了些许色彩,忘川河中无数怨灵在嘶吼着,怒喊着,那河很宽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那河水湍急,呈血黄色,那些怨灵刚浮上水面,又被浪覆盖了下去。
子初拉着萧述,站在那三生石旁,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块平白无奇还有些丑陋的石头。
如果三生石能照前世,为何什么也显现不出?
很久很久以后,她重新来到这忘川河畔,才知道并不是三生石失灵,而是它承载不住萧述的过往。
子初拍了拍三生石,那石头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细长的眉微微皱起,“奇怪!是不是应该把冥王叫过来!”
萧述幽深冷漠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流转,渐渐镀上了层柔意,直到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喷张,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看着这三川途总是生出一股熟悉感,好像曾几何时见过一般……
冥王一身黑袍,自远处飘来,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黑眸中掩藏着锐利之色,“不知上神唤小神何事?”
子初敲打三生石的手陡然落在半空中,鼻尖上也出了薄薄的汗,尴尬将手放在背后,“啊……没事啊……”
冥王这么恭敬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萧述感受到冥王的犀眸,不由得站在了子初的面前,眼里染起浓烈的寒气,让冥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萧公子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送东西的。”冥王摸了摸鼻子,憨笑道,继而从袖中拿出一枚菱镜,递给了子初。
子初接过,那菱镜传来淡淡的温度,好似将包裹她心脏的寒冰一点点融化。“这是什么?”
冥王温和的笑着“钰天镜,可看过去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子初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如同饿了好多天的人看到食物两眼发光一般。
心里不由得在发问,魔界少主,你确定你喜欢的是这姑娘么?
“魔界之物……冥王,你是不是和魔界勾结。”子初眼里冒出精光,一把抓住了冥王的衣领。
冥王却是咳了几声,眼中盛满了笑意“上神,小神只是受人所托。”
这钰天镜乃是景逸以自身精魄炼化而成,受尽地狱万火焚心之苦,只是为了让她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他,想起他们的一切。
子初放开了冥王,狐疑的目光还时不时的扫了冥王几眼,将菱镜收在袖中,便带着萧述离开了三川途。
景逸自那一片解鸢花丛中走出,飘朗俊逸的身影将那漫地的红遮盖,天地间只留下那抹玄色,细长的眸看着那携手离开的背影,墨眸里的悲伤一闪而过,继而凤眼微微上扬,映出清亮光辉,“初儿,若是你想起我……便不会与这男人走的这么近了吧……”
他回想起初见时,佳人一笑倾人国。
他从未动过情,却在第一次见她时那被冰封的心剧烈跳动,一下一下,甚是猛烈。
江南烟雨,雾霭蒙蒙,她立于桥畔,一把油纸伞,一身白衣,只是站在那里便是绝色的风景,她的眼里映着那雨雾,人世间的一切都跌入她的眼中,她的眼里充满了怜悯,那是一年江南大旱,那是一年颗粒无收,那是一年她偶意入人界。
谁也没想到那年江南大荒,谁也没想到那年这名如谪仙般的白衣女子来这人间,那一抹白让这世间所有都淡了颜色。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喃喃自语,片刻后,嘴角扬起了笑容,那雨便从天际落下,久旱甘霖,田里的农作物都活了下来。
白色的光华流转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泛着淡淡的光辉,雨水沿着屋檐流了下来。
衣衫褴褛的人们皆欢欣着,对着苍天跪拜,面孔浮上了喜色,眼里跃动的是希望,他们不再自怨自艾,他们的生活又有了意义。
第一次初见她,他就知道她不是凡人,如此女子,怎么会是凡人。
江南烟雨,不若你雨雾中那惊鸿一瞥,她在江南住了下来,她的身边跟着一名紫衣女子,似乎是她的侍婢,名为琉锦,琉锦唤她“子初姑娘。”
她每日都会推开窗,看看那阴柔的月色,月光勾勒出她绝美的轮廓,她的眼里总带着些许忧愁。
他扮成寻常男子的模样,隐藏自己的身份,正当她如往常一般推开窗,他在楼下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