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慌甫定,喘息未止就想:怎么人类在动物中还不是唯一的强者呢?即算能用我以前想象中的还子弹给刚才那家伙轰一下,但那样的东西肯定是不能背在身上走的呀。但是如果用一支钢笔大小的东西把按扭一按,发出一种强烈的光来,照得它突然失去知觉,哪怕只有两分钟的作用,就可以把它收拾的。
柳枝不能缺课,在星期一至星期六的日子里,多劳如果是在校的时间里去捕蛇摸鱼他只能单兵作战。
又讲到他的摸鱼。既然柳枝不能同他一齐去摸鱼,他就用一个有长长网绳的网蔸,到手了的鱼就把鱼塞进网蔸里,将网口锁住,网蔸仍旧放进水中,口咬着网绳继续摸下去。多次的摸鱼经验的积累和高人的指点,现在刚下水就上响几个“水雷公”。水雷公怎么响?当涉水深到齐胸的时候,双手张开一定的宽度,手掌握成瓢形,两手同时用力击拍下去,最后两手交叉后完成动作,这样能击起一块脚盆大的水发出一种闷雷般的响声。多劳在河水里击发出这样的“闷雷声”,两岸的人家都能听到,这时人都会说“那李伢子又在摸鱼了”。
“水雷公”比以前的只靠他开始时跳下水的那声响的威力大得多而持久,鱼们被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该藏泥沙里的藏泥沙里,该钻洞里的钻洞里,被吓得游不动了的就地躲进草丛里。正等于偷袭时到了敌阵,有条件就爆他几颗特大的炸弹,把鬼子的魂魄吓掉,东躲西藏,来不及躲进工事里去的就藏在就近的草堆里了,然后一个个去捉来就是。
托山小镇上的人常能看到,在很热的中午有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提着一条麻袋或一只网蔸,麻袋里的送进供销社去,提着鱼蔸就总有些大小不等的鱼在里面,在以前是在一个拐角处,现在划了一块空的地方,他去那里卖给人家。
蛇是供销社以一定的价格收购,听说是运往g省那些地方去了,据说那里的人三个月不吃蛇就要闹大病,他们那里的蛇不够吃,所以价格挺高。g省人大概不吃鱼不会闹病,那里很产鱼,所以鱼就运不出去,只能本地消耗。一般买鱼的总要讲讲价钱,分明一条活鲜鲜的鱼,总要问问“你的是不是农药毒死的”?其实他们明明知道这些鱼没有吃过农药,是比直接问“你的价钱是不是便宜一点”要好出口些。多劳在与当地这些人的买卖上是不争价钱的。因为台湾香港到这个地方来的毕竟少而又少,当时他们这些人过来还得办想象不到的多少道手续。
尽管多劳离开课堂而上山下河的次数并不多,然而这是严重破坏学校纪律,是绝无仅有,还不,到了决不容许,还不,到了应该开除学籍的地步。
然而他的任课老师是这么想的:即算李多劳一节课也不来上,他的成绩也会在一般同学之上,这么几节课不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一定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谱写出这所学校也考了一个名牌大学之歌,而况将是这托山中学的收官之作;班主任是这么想的:这是少有的苗子,将来于社会有益的人才,现在他因为家庭困难,又因为钱柳枝的父亲不在了,李多劳确实负有帮钱柳枝缴学费的担子,而钱柳枝也属难得的好学生,才貌德齐全,而且他们都心中有数,钱柳枝也会考上好的学校,李多劳这个精明人是在为他们以后的学费着手了,老师奈何自己工资不高,家庭负但也不轻,不然他们真想帮帮这对学生一把;校长是这么想的:在他的哺育下,将来结下一个大果子,是他的一张牛皮,是教育局局长穿的那双皮鞋,真皮的,而不是吹起的。有了这个牛皮,这所学校也会大放异彩。所以校长和老师都在同学们跟前给李多劳辩护:李多劳的情况属特别的特别,尽量少出去,而且要请假,规定时间回校。
其他同学如有这种情况出现,一律开除学籍。
是的,如果你去我去他也去,最后全部去,学校无人上课了,整所学校不是成了一个鲜鱼交易市场?还要加设一个蛇贩子管理部门?教师转为管理人员,校长就是总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