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次这样的实实在在的活动来作为纪念,如果这时右手的食指一按,“咔嚓”地留下一张照片,直到了白头时还可以见到这一幕,多好!遗憾的是贵为准清华生和省师院生,只是从书本上知道了成像的原理,却不知道实在的照相机是个弯的还是个直的东西,1984年的这里,想要照个相,得早点儿吃了早饭,到托山镇镇上那个照相馆去,听说那里就有这个稀奇物。
他们坐在了桶大的树根上了,却又保持着一定隔离,这中间的一段空白是什么,就是叫害羞。似乎谁的手伸过去,谁就会触电!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脚伸进水里,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洗脚盆了,也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一条凳了,他们穿的是两年前穿过的陈草鞋,太小了,很不合脚,还不知道有穿着一双这样的鞋子洗脚的没有。柳枝望着能把底下的沙子一粒粒的数出来的“牛尿”,心想再掉下去只是有惊无险了,站起不就行。
他们用注目礼向这里告别了。
别了啊!这里的山;别了啊!这里的水;别了啊!这位樟树大爷……
一股风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水库里这时皱起了一层波纹,可能就是它的足迹。别了啊!这里的风;别了啊!这里的太阳……
还有啊!这里的雪,这里的霜……
双牛冲啊,请你们把我们留在这里的一切,好好保管。谢谢你们!
既然你们没有照相机,情意是写不尽的,时候不早了,那么,你们就开始回去吧。于是他们从树根上爬到了水边的堤坡了。
多情的“牛尿”却偷偷地把多劳和柳枝的全身照片收藏并轻轻地摆洗着,而又被他们两人同时发现了,两人同时发出了心声:“谢谢了,也请你们把他们的这张“照片”好好保管,他们回来时,到这里来重照一张,到那时看世界把他们摆洗得和这一张有什么不同了没有。
仿佛一盆刚杀出来的猪血,一下泼到了柳枝的脸上,而且从脖子上一路流下去,可能是从水库里走过来那股风鼓起了她的狗胆,突然她对他说:“多劳,我们抱一抱吧!”
水给他们摄证,他们拥抱了!请这棵老樟树为媒,他们订下了终身!太阳,你是浩瀚宇宙中的摄影机,请你把这里的一切都摄下来,他们的今生今世就是这样!
山冲里滚热的空气中飘起了发颤的男女高音:“……哪怕你一去千万里呀,哪怕你十年八载不回还,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哥哥)忘呀,,等待你(我)胸佩红花呀回家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