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冉冉决定拒绝季明航没花多少时间，但霍雨淮那边却出了状况。

他被他爸问候了。

说问候是种温和的说法，其实就是在他前些日子部署完成的退亲计划被他爸发现以后，他爸打了个电话来确认一下。

整通电话下来，他和他爸也就只说了两句话。

“订不订婚？”

“不订。”

“订不订婚？”

“不订。”

嘟。电话断开了。

霍雨淮一点也没有被他爸教导主任般的气场吓到，有今早冉冉亲他那下在心底垫着，再大的风浪他都不觉得是事。

他抻着筋骨站起来，拎着电脑到客厅开始查邮箱，跟他预估的一样，他爸这次下了狠手，要不是他早早地把hoo转到了手里，现在连跟mn娱乐合作办比赛的权利大概都会被封锁掉。

好在在他决定除了冉冉谁都不要的时候，就做好了和他爸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虽说使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但只要能让他爸看出他的决心、同意他和冉冉的事，那就很值。

霍雨淮把电脑丢到茶几上，自己躺倒进沙发。

小时候，父母的感情就不好。

他还不怎么记事，母亲就在家里建了佛堂，每天几柱香的供着，连油荤都不肯沾。而父亲则总也不回家，整日忙着工作，把爷爷那辈传下来的霍氏经营得很好，没什么大功绩，但也没有错。他在这种家里，过了二十年多年，所以他对感情的认识和表达，跟别人家的孩子总不太一样。

但他姐姐却不是这样，她自信大气，又会体贴地照顾人，所有的人都信服她，就连顾深，都对他姐姐尊重得很。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情绪控制不好，解决问题只会用暴力和拳头，以至于越来越糟糕，慢慢地，除了霍莲，没人喜欢他，没人对他好。

后来，他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他还有姐姐，有姐姐也足够了，所以他活得更加肆无忌惮，把一切不愿面对的事都推到万能的姐姐身上，躲在后面自欺欺人。

可是，霍莲死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死了。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真心对他好的人了。

所以霍莲不在的这几年，他活得挺无趣，虽然他学着顾深装起样子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上他，他们看他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欣赏和崇拜，但就算以前的愿望达成，他心里却总是木木的，开心不开心都感觉不出来。

直到遇见了冉冉。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喜欢冉冉。如果不是因为偶然地发现了她和纪明帆的关系，他最多也就记得她一个模糊的形象。

哪怕接近她以后，他也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适合他的人。她跟纪明帆不清不楚、她的身世调查不明、连爱好都是钱字打头，除了会做好吃的饭、长得很好看以外，他甚至都想不出她还有什么优点。

但就算这样，本来毫无兴趣的未来，一想到里面会有她在，他就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所以，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他也要给她承诺一个未来。

如果有人想要动他开始期待的未来，哪怕只是用手指轻轻地碰一下，他都要把连着手指的那条胳膊砍断，管他是亲爹还是亲爷爷。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没等他起身坐好，冉冉就连蹦带跳地进了家。

看到是她，霍雨淮干脆也就不起身了，继续躺回沙发上伸着大长腿犯懒，眼睛却忍不住随着她转。

早晨的时候被她闹得没细看，她穿着件深蓝牛仔背带裙，扎着马尾，又背着个晃着水晶娃娃挂坠的小书包，嫩得跟刚放学回家的高中生似的。一见他朝她看过去，立刻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嘴角那两湾小酒窝甜得不像话。

霍雨淮这才意识到，这也就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只是因为太努力太要强，什么事都自己扛，所以总让人忘了她也是需要人宠的。

“糖葫芦，要不要吃？”

冉冉举着糖葫芦跑到霍雨淮身边，把他的腿往里拨了拨，蜷着腿坐到沙发上，更显得一团小小的。

“我以前经常在他家买糖葫芦吃，他家用的糖是冰糖，可实惠了！”

她没注意霍雨淮深思的目光，抬手就把糖葫芦递到霍雨淮嘴边。

霍雨淮低头看了眼，蹙了下眉：“山楂中间夹的什么？”

“中间夹的枣泥馅……啊我忘了，你不喜欢吃枣。那把我把枣泥给你弄掉，你光吃山楂？”

冉冉说着就想把山楂分开剔掉夹馅。

“我不喜欢吃就可以不吃吗？”霍雨淮看着她垂着的侧脸，突然问。

这话问得有点奇怪，冉冉不明所以，只能歪着头看他就事论事：“当然可以啊，你不吃，我吃就好啦。”

“你要把我惯坏了。”霍雨淮抬起大长腿搁到冉冉两侧，从她的背后抱住她，腿压在她腿上，胳膊搂住她的腰和肩膀，把她完整地圈在了怀里。

冉冉还在吃着糖葫芦，腮帮里鼓鼓的：“你那么容易就被惯坏啊？”

霍雨淮没答她，而是下巴压着她的肩头，嘴唇一个劲儿磨着她的耳朵，磨得她软到连嚼山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才轻声说：“跟你说说我家里的事？”

冉冉听出他语气里少有的脆弱，刚想推他的手又缩回去了，老实地靠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