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还从没喂过他们,这次是第一次。
她先喂的哥哥稚言,弟弟稚语就在那儿急得哼哼唧唧。喂完哥哥之后,稚语捧着苏禧的小香瓜吃得津津有味,圆圆嫩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满足极了。
连着几日,小团子的爹一旦开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苏禧晚上几乎没个休息的时候,卫沨好像把这几个月攒的积蓄都招呼到她身上了。有时候一个晚上连姿势都不变一下,次日起来,她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二哥苏祉成亲这一日,苏禧带上稚言、稚语,回苏府参加二哥的婚宴。
下马车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差点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卫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问:“撑得住吗?”
苏禧气羞羞地瞪他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这样还不是他害的。
昨儿晚上她一直求他,让他看在自己今日回门的份上放过自己。奈何他不听,把她的双手压在头顶,一遍遍地亲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唇,不停地逼问她,“幼幼,你要不要我?嗯?”
苏禧一想到自己被他逼着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耳朵一热,咬唇移开了视线。
二哥苏祉与镇国公府三姑娘宋可卿的婚事拖了许久,上辈子这个时候,二嫂已经怀着身孕了。
到酉时左右,府外吹吹打打,鞭炮齐鸣。苏祉一身红色喜袍,将花轿迎了过来。
苏祉身姿挺拔,去军营历练了一年之后,益发伟岸俊朗。他牵着红绸的一端,全福人将另一端递给同样穿着喜服、盖着销金帕子的新妇子。跨马鞍、跨火盆后,一对新人朝着正堂走去。
大老爷苏振和殷氏坐在高位,面上含笑,难掩喜色。
拜完天地高堂,一堆人就簇拥着苏祉和宋可卿入了洞房。
苏禧本也要跟去的,一扭头,就看着大哥苏礼站在人群后面,身着绛紫长袍,伸手轻轻揉了揉苏柏羽的头顶,正在跟他说什么话。苏禧脚步蓦然一顿,自从大嫂罗氏过世后,大哥这些年一直没有娶妻,如今已经六七年了,他仍旧孑身一人。
不是娘亲没留意过,只是大哥一直拖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今大哥已经二十有七了。饶是如此,依然有许多姑娘对他有意,不在乎给他做续弦,可他不想耽误人家,也不想匆匆忙忙地凑合,就一直到了现在。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娘地照顾柏哥儿,有时候殷氏都看不下去了,把他叫来跟前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柏哥儿想想。柏哥儿从小没有娘,心里能好受吗?”
苏礼道:“便是我娶了妻,柏哥儿也不会开口叫一声‘娘’的。”
当爹的倒是很了解儿子的脾性。殷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兴许是被气着了,往后一段时间里,都不再开口提续弦的事。
眼下苏禧望着大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上辈子大哥后来娶了李湘如,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这辈子她如愿阻止了一切,可大哥依旧过得很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
那头,同样望着苏礼的还有一个人。
殷芃芃命丫鬟送完贺礼,就没有再往前走一步,远远地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正是蟹肥菊黄的时候,银杏叶落满了她的肩头,她看着苏礼的侧影,有些出神。
丫鬟回来叫了她一声,她恍然回神。掸了掸肩上的银杏叶,准备告辞往回走。
丫鬟问道:“姑娘,您不进去跟苏夫人说会话吗?”
殷芃芃脚步滞了滞,旋即轻轻摇头,“不了。娘亲身子不好,我回去照顾她。”
她怕自己进去见到苏礼之后,会压抑不住心里的痴慕,在人前失态。当她得知二姐殷萋萋曾经害过苏禧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来苏府了。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她不晓得苏府有没有原谅他们家,就不好贸贸然上去打扰。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她真正不敢打扰的,其实是苏礼。
这些年苏礼没有娶妻,她也一直没有嫁人。她在偷偷地等他,尽管知道他对自己无意,但知道他没有再娶,她心里也会多一分慰藉。
殷芃芃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恐怕会等到苏礼再一次成亲那一日吧。
天气渐冷,由秋入冬,苏禧生怕两个小团子冻着,屋里不仅早早烧起了地龙,四周还摆上了火盆。
这日一早,她光着玉足踩在厚厚的羊绒毯子上,身上披着红缎狐狸毛的披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见庭院里白茫茫一片,树梢上也积了不少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丫鬟、下人踩在上头“咯滋咯滋”作响。
稚言、稚语似乎很喜欢下雪,坐在临窗榻上,穿着一蓝一绿缂丝洒金小棉袄,拍着脚丫子,肉呼呼的小身子高兴的上下摇晃。苏禧看着好笑,捏捏稚言的耳朵,又戳戳稚语的脸蛋,“想不想去外面看雪?”
两只小团子齐齐看向她,仰着粉粉嫩嫩的小脸,也不知道听懂了她的话没有,一起伸手要抱。
苏禧被他俩看得心都化了,就给他俩外面多穿了件小袄,她抱着哥哥稚言,奶嬷嬷抱着哥哥稚语,一起去外头看了一会儿雪。
到了傍晚,苏禧得到一个消息,昭元帝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