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正在比试箭法,不知谁忽然射偏了,闪着银光的肩头朝着这边飞过来。卫渊眸中微光闪过,毫无预兆地握住厉衍的右手臂,将他往一旁带了带,道:“厉公子小心。”
卫渊捏的地方恰好是厉衍的伤处,且力道不轻,狠狠地按在了他流血的地方。
厉衍脸色一白,紧咬牙关,抑制住了脱口的叫声。
那支箭落在厉衍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他刚才不躲,也肯定不会射到他的。
那边儿射箭的人过来拾箭,并向厉衍与卫渊道了一声歉。
卫渊仍旧捏着厉衍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狠了狠,面上却挂着薄笑,道:“厉公子没事吧?怎么脸色好像不大好?”
厉衍从喉咙深处溢出一道低哑的吼声。快到嘴边时,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他的右胳膊已经痛得麻痹,几乎没了知觉。他额头浸出一层薄汗,半响说不出话。
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春寒料峭,绝对不至于出汗的地步。
卫渊察觉手心一片濡湿,面色沉沉,眼底深处乌云密布,仿佛藏了一场狂风骤雨。
两人这般对峙着,谁也不动。直到厉衍往后退了退,声音沙哑,有一些虚弱,道:“厉某没事,多谢豫王世子关怀,告辞。”说着抽出手了腕,往另一边走去。
厉衍离开后,卫渊垂眸,摊开手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满手猩红,血迹斑斑。
右手受伤,春猎那几日恰好留在了京城,且身量与陈勤那晚看到的相差无几。卫渊缓缓合拢手心,捏得拳头“咯咯”作响。他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刚才让陈勤迅速调查了一下,傅仪去大慈寺上香那一日,厉衍正好也出了家门。
除此之外,傅仪尚未嫁入豫王府之前,庐阳侯府曾向庆国公府提过亲,只不过庆国公府没有点头。
这件事并未破坏两家的关系,厉家与傅家仍旧是表亲,关系较好。
厉衍与傅仪是关系亲近的表哥表妹,从小一块长大,这里头的情愫自然不必多说。
卫渊手背青筋毕露,脸色难看。
……这对淫|贱的男女!待他根基稳固之后,定不会便宜他们两个!
倘若不是傅仪说有办法帮他对付卫沨,他绝对不可能将她留到现在。
只是不知道傅仪那边得手了没有?方才见一个宫人将卫沨叫了去,想必是差不多了。不过卫沨是那般好糊弄的人,为了中途再生变故,卫渊踅身往蓬瀛殿而去,准备亲自过去看看。
昭阳殿。苏禧坐等右等,不仅傅仪没有回来,就连听雁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她抿着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牵着裙襕,正准备不顾裙上的茶渍往外头走去,就见听雁从外面回来,走到她跟前道:“姑娘。”
苏禧问道:“怎么样,看见傅仪了吗?”
听雁摇摇头,道:“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豫王世子夫人的踪影。奴婢又问了马厩附近的宫人,他们都说豫王世子夫人并未去过那里。”
苏禧黛眉微紧。傅仪不是说回马车上拿衣服么?既然没去马厩,那她去哪儿了?苏禧陡然生出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傅仪骗自己留在这里这么久,有什么意义?她顾不得细想,匆忙走出昭阳殿,问殿外的宫婢:“方才豫王世子夫人去哪了?”
宫婢指了一个方向。苏禧赶紧朝着那里走去,前面不远便是蓬瀛殿,与马厩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傅仪为何会去那里?
廊庑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粉裳的宫婢,见着苏禧先是一愣,旋即轻轻“咦”了一声。
苏禧本顾不得她,就听她喃喃道:“晋王世子夫人不是在蓬瀛殿吗?”
苏禧猛地停住,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那宫婢屈膝朝她行了行礼,恭敬道:“回夫人,婢子方才听人说您被烫伤了,正在蓬瀛殿歇息。晋王世子还过去看您了呢。”
苏禧闻言,脸色一白。总算是明白了傅仪的用意。她心急如焚,牵着裙襕,匆匆往蓬瀛殿方向走去。
卫沨不会真的过去看她了吧?傅仪也在蓬瀛殿么?她想对卫沨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苏禧一面焦急,一面又把傅仪恼得牙痒痒,这才恍悟,刚才她被热茶并非意外,是傅仪有意为之。她真是大胆,宫廷之中居然也敢弄出这些幺蛾子……
前面就是蓬瀛殿,殿外没有丫鬟,却更让苏禧心惊。她几乎是小跑着冲到跟前,后头听雁不断地叫唤,让她当心孩子,她却管不了那么多,走到跟前,霍然推开了菱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