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这句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屋中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但没有人一个人开口呵斥她,就连荀彧都是目光微微一闪,低头安静不语。
沈娴坐在主位上默然低头看着蔡琰。
两人相对而坐,原本视线并无高低之差,但蔡琰微微弯下了腰表现出了臣服的姿态,沈娴又是腰背挺直僵硬如一座雕塑,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感觉到了蔡琰掌心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微弱暖意,沈娴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矫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最初我的愿望,只有诛灭乱臣贼子,平定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
蔡邕的脸色微微一白。
“他把我当成一把刀,我就做一把刀,”沈娴眯起眼睛:“但我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所以到最后他会不会被刀子割了手……就看他怎么用了。”
荀攸有些不满意,但当他发现沈娴眼中尚有茫然之情一闪而过时,心中喟叹一声,便暂且压下了想说的话。
总要给主公留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荀攸默默地想。
只要沈娴发现了自己不甘居于人下的念头,她总会做出决定的。
沈娴那足以让益州震动的身世之谜暂且告一段落,经过商议后决定,为了防止被其他心怀不轨之人加以利用,这件事情暂且保密。
“身在暗处,才能更好地筹谋策划。”荀攸语气平淡道:“现在并非主公身份公开的最好时机。”
沈娴的身份成了王牌,却也要看准时机再打出去,出手就必须做到一击必中,不给敌人留下丝毫回旋的余地。
皇室血脉不是儿戏,最好能让当今圣上亲口承认沈娴的身份,再加上蔡邕与卢植从旁佐证,方能做到万无一失。若能找到一二物证最好,就算找不到,皇帝金口玉言承认,其他人即使有心反驳,也得掂量掂量能否承担得起被沈娴盯上的后果。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回归正题了。”沈娴曲起食指敲了敲桌边:“陛下落入袁本初手中,事情已成定局,倒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我们总不能现在出兵司隶去吧陛下抢过来吧?”
荀攸似笑非笑道:“那就要看主公你如何抉择了。”
的确,在此之前袁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许还会对益州有制肘的作用,但在得知了沈娴公主的身份之后,谁还担心袁绍会做些什么呢?大不了大家就撕破脸皮,你袁绍手中的那位是真龙天子,我们家主公就不是皇室血脉?
“袁本初不会立即出兵益州,他需要一个理由。”沉默了良久的荀彧终于开口:“况且如果主公……我们对陛下还有用,他暂时不会让主公陷入危险之地。”
虽然荀彧面上并无表情,但沈娴就是觉得,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十分艰难。
向荀彧投去一个安抚的温柔目光,沈娴轻声说道:“不忙,此事从长计议,徐州的,荆州的,司隶的,一件一件来。”
沈娴拽过方在桌案上的竹筒,修长的手指从当中抽出一张张令牌往下扔。
“给大哥二哥写信,让他们尽快回成都,庐江那边由子龙带着倩儿去换人;”
“通知孝直,让他与子乔密切监视南阳的举动,刘景升若有异动立即汇报;”
“最后,”沈娴把令牌扔到了郭嘉怀里:“黄老将军与韩将军二人足够守住长沙了,让文和回来。”
刚刚休整不久的益州如同一架庞大的机器般再度运转起来,依旧是荀彧统筹调配,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蔡琰不再从旁协助,她以太尉长史的官职跟在沈娴身边,正式坐实了沈娴麾下第一谋士的身份,而不是偶尔玩笑中才会提及的话语。
这天沈娴和蔡琰在书房里绘制地图,虽然袁绍暂时没有向益州出兵的意向,但沈娴依旧无法放心,她在益州全境与荆州三郡开始征兵,并且派张绣为先头部队,带了两万人马前往汉中支援张鲁的防御。
临走前沈娴只对张绣下了一个死命令:三军将士须得谨记一点,那就是现阶段不可与司隶的兵马发生冲突,一切以预防为主,若有故意挑衅者,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不同于南方的水战,在北方打仗大多是路上斗争,骑兵的力量在胜率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当年董卓只带了三千西凉铁骑入城,便叫数万御林军闻风丧胆,由此可见一支好的骑兵对于敌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威慑力。
沈娴麾下有两支骑兵队伍,一支名为龙渊,由张绣统领,前身正是董卓手中那令天下谈之变色的西凉铁骑,全部由威武雄壮的西凉汉子们组成;另一支名为龙骧,由赵云统领,核心成员是当年跟随赵云前来投奔沈娴的白马义从,发展到现在已有三千人左右,新增加的士兵都是赵云精挑细选后按照白马义从的训练方法改良后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