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有此遭遇,因此她总是对秦夫人毕恭毕敬百依百顺,而秦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偶尔也乐于给她一些甜头当做赏赐。
如今陶氏在谢道中处碰了钉子,自然而然便将秦夫人当做救命稻草,她知道秦夫人对婉贤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更愿意顺着婉贤的意思来,以此博一个贤良嫡母的名声,因此陶氏去求秦夫人时便打上了婉贤的旗号,谎称她对女学堂其实并不感兴趣。
秦夫人早已不记得她在几个月前就女学的事情许诺过婉贤,再加上她对女学本就持与陶氏相同的看法,如今陶氏在她面前提起来,又声称是婉贤自己不情愿,秦夫人便顺理成章地站到了陶氏一边,劝说丈夫放弃将女儿送去女学的想法。
婉澜姐妹三人在晨间请安时听秦夫人提起,婉贤当场便失声否认了:“我从没有说过我不愿去女学堂。”
秦夫人道:“这可是你娘亲口告诉我的,阿贤,你不愿去就不去,不必为了迎合你父亲的意思扭曲心意。”
婉贤急的要哭出来:“母亲!我很愿意去读女学,这可不是为了迎合谁而扭曲心意。”
婉恬急忙安抚她,让她镇静下来,又问秦夫人道:“陶姨娘想让您劝父亲改主意,是吗?”
秦夫人点了下头:“是,我昨夜和你们父亲提了提,他一幅不愿多言的样子,只说自己已经有主意了。”
婉澜道:“父亲是很想将婉贤送去读女学的,我瞧着态度还挺坚决,恐怕是学政大人与他说了些什么。”
秦夫人不悦道:“我们府里的事情,要他李登涯多什么嘴。”
婉澜笑道:“母亲就别管这事情了,如果父亲打定了主意,那是谁说都没用的。”
她们从长房出来时,婉贤已经气红了脸,愤愤道:“我连太后老佛爷都搬出来了,阿娘怎么还这样!”
婉澜道:“我倒觉得你阿娘说的并无错处,那女学是好是坏我们都不清楚,你年龄也小,倒不必急着入学,不如先瞧一年情势。”
婉恬愤怒地看着她:“连澜姐也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婉澜急忙安抚她:“没有,没有,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我不用担心!”婉恬喊道:“父亲亲手办的学堂难道会不好吗?若要看女学,那宝盖山上的都已经办了这些年,还不够瞧情势的?杭州有位惠兴太太,为了办贞文女学,还从胳膊上割了肉下来明志,这难道是存着害人的心思去的?”
婉澜说不过她,只好替她去说服陶氏,她怕一人不成,还专门带上了谢怀安,两人好话说尽,却被陶氏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既然女学这么好,怎么大小姐不去,二小姐不去,唯独将阿贤送去呢?”
谢怀安沉了脸,道:“陶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都是害阿贤不成?”
陶氏不阴不阳地告了罪,却依然毫不松口,婉澜说到最后耐心用尽,懒得再维护一派和谐的表象,直接起身道:“这是父亲决定的,我与怀安过来,只是想劝姨娘想通罢了,姨娘既然态度坚决,那就去劝父亲改变心意吧。”
她吃准了陶氏不敢去忤逆谢道中。
婉澜气冲冲地去寻婉恬说话,在谢宛新房里找到她,将与陶氏对话的经过大致与她复述一遍,却将宛新听得乐不可支,她连连摇头,大叹道:“怪不得我来镇江时,我爹还专门提醒我:‘莫被老宅做派吓坏了’。”
婉恬笑道:“她只是不放心婉贤自己去罢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因此将关系闹僵就有些不太好。”她沉思了片刻,道:“不如我也去新学堂好了,横竖在府里也没什么旁的事情,阿新也可以一起去。”
宛新立刻大声道:“我才不去呢!我在京里读过女学堂,无聊得紧。”她紧接着抱怨:“老宅一点都不好玩,连京城半分都比不上。”
两姐妹都笑了起来,婉澜说她:“整天就想着玩。”
宛新不服气道:“哪有,还想了吃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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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文女学:瓜尔加惠兴主办,她认为中国女子要摆脱受压迫的地位,必须读书认字,提高文化水平,求得谋生本领。于是以提倡女学为己任,1904年6月26日,向各方募捐300元,于同年9月在杭州旗营迎紫门北面金钩弄梅清书院旧址创办了贞文女学。同年10月,新校舍落成,工匠索款,以前的认捐者竟托词不给,反讥其“好事”。惠兴女士深感经费无着,为请求当局给学校常年经费,决心死谏殉学。1905年11月25日凌晨,她吞服大量鸦片身亡。当局被她感动,终于答应给学校常年经费。惠兴女士因此被称为烈女子,慈禧太后也曾为她题词。贞文女学即今日杭州惠兴中学(杭州第十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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