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东久迩宫稔彦王深感苦恼,“联合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已奉诏出兵,不日赶到东京,陛下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要求近卫师团立即平叛,至少不能让讨逆军如此嚣张。”
“这是为什么?”
“伏见宫出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堀悌吉报上去由朕来惩处么?怎么能用兵变这种激烈的方式?这不是在逼迫朕,不是在欺凌其他政府机构,不是在煽动民变么?帷幄上奏权给他干什么用的,难道是让他来逼宫的么?”东久迩宫稔彦王绘声绘色地模仿了裕仁的口气复述一遍。
“这有点不讲理了啊,堀悌吉报上去有用?”石原莞尔冷笑,“大角人事那会就知道了,难道再碰一次钉子?堀悌吉如果这么傻,还能带联合舰队带胜仗?那被他打败的对手要傻到什么份上啊!”
“是啊,我劝陛下顺坡下驴,可嘴巴都说干了,就是听不进去,一心一意要联合舰队和陆军平叛!说不允许开这个先例!”东久迩宫稔彦王的语气一开始很沉重,不过马上又轻松起来,悄声道,“你动作还是蛮快的嘛,这么快和堀悌吉说好了?东条英机已被停职、听候处理!”
“我……”石原莞尔心想,我还没和堀悌吉提到这茬事呢。
“干得漂亮!”东久迩宫稔彦王笑道,“再加把火,让这狗东西切腹算了。”
石原莞尔心想:这多半是伏见宫和东条英机串联的事宫里不知情,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与其说是被堀悌吉揭露,还不如说因为裕仁开始恐慌手下架空他。不过他还是劝道:“殿下要谨言慎行,绝不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否则……”
“嗯,陛下让板垣征四郎临时代管宪兵部队,傻瓜元本想插手,陛下不同意。”
“殿下,您上当了。”石原莞尔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板垣征四郎不是你的好友么?他控制宪兵不是更有利?”
“殿下……”石原莞尔急了,“您要看时间和场合啊,平常当然是求之不得,可现在什么时候?宪兵要去强力弹压陆军和民众的,非常时期直接冲在一线,现在讨逆军控制了广播、电报、报社系统,我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宪兵责任很重,万一出现冲突和死伤,将来如何收场?”
“也对,我糊涂了!哎一夜没睡,脑子变得不太清醒。”东久迩宫稔彦王愤愤地一拍脑门,“现在怎么办?让板垣辞了?”
“那不行,陛下会认为我们有二心,我和板垣沟通一次,和他透个底,让他不要冲动,凭他手里那点宪兵,怎么打得过武装到牙齿的海军陆战旅团?”
“这是逼着我们和讨逆军开战的节奏么?”东久迩宫稔彦王恨恨地骂了一句,“一会要部署平叛方案,你先拿个条陈出来,让田中新一去执行。注意点,要稳妥,不要冒进,更不能把东京打烂。”
石原莞尔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长官,监听到陆军方面的电话……”
看完谈话记录后,堀悌吉和众人笑意更甚:实际上讨逆军已控制了电话局,但皇宫、陆军机关和主要政府机构的电话线都没切断,依然让其正常运作,虽然他们内部的沟通讨论不得而知,但相互之间的电话却是能监控的,遇到重要的还能记录下来。宪兵部队里有人懂这个,但现在东条直接成了靶子,宪兵人心惶惶,谁知道这些?而陆军懂战时通讯的人也没想到还有窃听这说法,所以信息现在是单方面畅通的。
当然,陆军拍电报也不见得好使,因为讨逆军不是外人,对陆军密码体系是有数的,甚至还截获了从宫里发出的各种信息电报,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为什么要首先攻占军令部和海军省,就是为了获取这方面的制高点。而海军特别是堀悌吉这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有第二套密码体系——联合舰队在欧洲期间与德国方面协调使用另外一套密码体系,现在正好拿来使用,陆军根本就不知道,截获了也只能干瞪眼。而最重要、最关键的核心命令,都是堀悌吉手写并由陆战队使用吉普车进行人工传递,效率也不算太低。
对226兵变为什么失败以及如何搞才能成功的问题,松田千秋是下大力气研究过的。第一条结论就是要控制舆论,而到欧洲听过欧洲之声后,更坚定了这样判断。226兵变中,虽然基层官兵一再认为天皇身边有坏人,也杀了不少人,可民众并不知情,然后兵变部队迅速被纠集起来的广播、传单、探空气球横幅给弄得不知所措,直到裕仁关于“国贼”的结论一下,整支队伍士气土崩瓦解。
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讨逆军控制了整个报纸、电台和电报系统,在没有互联网甚至没有电视网的年代,控制这些等于控制了所有能对外传播信息的渠道,现在陆军和民众是被讨逆军的舆论攻势所完全压制着,今天清晨的纸弹只不过是牛刀小试,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杀招。
用松田千秋的话说:“伏见宫国贼不仅要完全打倒,还要在他身上踏上一万只脚,让其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清晨时分,完成了动员近卫师团终于与讨逆军开始了实质性接触,并仗着自己兵力较多的优势,隐隐约约形成了包围的态势,不过堀悌吉并不担心,论装备、论战斗力、论凝聚力,陆战旅团完全压倒近卫师团,而且精心炮制的第二轮舆论攻心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