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茗暄赫然睁眼，循着声响看去。房门微敞，却没有半个影，这诡异的一切无端让心颤。

“锦禾……”武茗暄试探性地轻唤，却没得到丝毫回应。徒生的恐惧感扼住了她的心，她咬着唇，揪紧被褥，慢慢地坐起来，瞪大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房门处。

“呵……”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

那笑声轻飘飘的，武茗暄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却地上荧光处瞥见一抹黑影。

一颗惊惶的心反而镇定下来，她松开紧咬的唇，带着笑意轻声道：“安昭仪，什么事情值得屈尊降贵半夜摸黑来这舒荫堂？”

看她如此淡然，洛菱宛反倒微感诧异。一瞬回神，她抬手拂过门扉，艳红蔻丹刮过木板，发出“嚓”一声细微轻响。她面带微笑，缓缓走近，朱唇轻启：“皇上秋狩去了……”

“皇上初六便去秋狩了。”武茗暄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眸光一闪，嗤笑道，“深夜来此，还大费周章地把锦禾支开，不会就是与说这个的吧？”

“哪能呢？”洛菱宛抿着浅笑，转眸四下顾看一番，咂嘴道，“啧啧……这舒荫堂还真是清静啊！的姐姐，这里住得可舒坦？”

武茗暄瞳仁微缩，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接话。

“既然住得舒坦，那就别挪地儿了。”洛菱宛一步步走到武茗暄床前坐下，笑看着她，“瞧瞧，妹妹多体贴啊！”

手上一凉，武茗暄低头去看，却见洛菱宛掰开她的手，把一个小瓷瓶轻轻地放她掌心。心下一惊，她猛然抬头，冷声道：“是毒，想死？”趁洛菱宛没注意，她悄然往窗外瞥去一眼，外间有微弱的月光，可仍旧不见锦禾。

洛菱宛只是笑，指甲一下一下轻轻地她掌心的瓷瓶上刮弄着。

武茗暄咬咬唇，又道：“菱宛，其实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闹了半天，还不知道为什么？”洛菱宛像是很惊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忽地敛去笑容，盯着她的眼，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恨！从小到大，父王、母妃眼里只有，武睿扬眼里只有，三皇子……噢，不，现他是皇上了，就连皇上眼里也只有！小时候，和他们一块玩，总让跟着。以为那是对好？呵……却不知道，笑着，他看着，痛着！”

武茗暄怔了半晌，不知是乐的还是气的，居然笑了起来，摇头道：“这么说来，疼宠，都是错了，都让痛了？就该不管，由着屋子里学这学那，由着可怜兮兮地望着窗外？他……”儿时的一句话忽然飘入脑海，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曾对说，有眼神温柔，偏偏面容冷峻。说一看见他，就移不开眼。说的他就是皇上？”

“是！是皇上，就是的昱晗表哥！”洛菱宛倾身逼近武茗暄，笑得柔媚，“知道，他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可能认不出？不过，没关系，他现远着呢！等他回来，的尸骨都找不到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他是的，哈哈，是的！”

“纵然杀了，又如何？”武茗暄双眉紧蹙，怜悯地看着眼前呈现出癫狂之状的洛菱宛，“别忘了，他是皇上。后宫三千，杀得完吗？”

“杀不完，后宫三千呢，怎么杀得完？”洛菱宛自己也笑了，低下头看着武茗暄手中的瓷瓶，幽幽道，“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特别是！旁都入不了他的眼，进不去他的心，只要死了……别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武茗暄无话可说，轻斥道：“疯子！”她毫不怀疑自己死了，洛菱宛也活不了。可是，她并不想死！

四周静悄悄的，想是所有都被支开了。武茗暄蹙眉咬牙，目中狠色闪过。万不得已，只有拼了！她就不信，自幼体弱的洛菱宛还有能力逼她就范不成？

“别瞧了。锦禾被琉粟支得远远的，张谦外边候着呢，躲不掉的！”洛菱宛发现武茗暄的举动，得意地斜睨她，“噢，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

看来，洛菱宛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今日是非要逼她服毒自尽不可了！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拖一时，是一时。武茗暄冷冷地望着她，漠然道：“既然今日是难逃一死，那有什么，不如说个清楚。可不想去了阎王殿，还是个糊涂鬼！”

“母妃被赐死，知道是为什么吧？她教养十二年，到头来却因而死。真想知道，究竟是恨她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洛菱宛定目凝视武茗暄，说是关注，还不如说是欣赏她的神情变化。

武茗暄哽了哽喉咙，有些艰难地道：“恨也好，愧疚也罢，现说来，都没意义了。”

“呵……亲爱的姐姐，还真是命大。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真好奇啊！”洛菱宛忽又笑了，身子往前一倾，唇几乎贴上武茗暄的面，“恨母妃吗？可恨错了。当年害的，不是母妃，是，薛大他们是派去‘保护’的！哈哈……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