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一段时间翻阅旧日期刊,不经意竟翻到一桩旧案。
几年前曾经报导过曾有陶、柳两女子相恋,二人为永保其情爱,秘密缔结盟约,决不与男性结婚。然其情爱之深,猜忌之心亦愈深。最开始,有一男子向陶求婚,陶以盟约拒绝。后该男子又转向柳献殷勤,颇得其欢心。为此陶愤而与学校女教师发生感情。柳要求陶与女教师绝交,陶没答应,彼此感情益趋破裂。一日,柳重提教师之事,遂产生口角。陶一怒之下将柳杀死。最终陶也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
林涧泉翻到这些,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扮演了这桩情杀案里那个男子的角色……
不不不,或许不止呢?也许还得加上那名女教师的角色……
不不不,还没有谁被杀了呢,也不一定有谁会被杀啊……
不不不,事情还不一定呢!谁说石蕊她喜欢的不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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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蕊并不知道,林涧泉的脑内小剧场里她或者向晚晚是会死一个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大致推测出了大概的过程。
于是我们的石蕊开始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是先骂他一顿再打他一顿呢,还是先打他一顿再骂他一番?
感觉好难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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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蕊先是一声冷笑:“哦,你是觉得我一边和晚晚闹朋友,一边回应了你的信——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是吗?”
林涧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不是的话就没有感情纠葛,就不会有人坐牢有人死了!”
“……”石蕊,“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以前只觉得不放心你同其他陌生男子相处,”林涧泉也觉得格外委屈,“谁曾想女子同女子之间更是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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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晚翻着石蕊带来的关于“同性之爱”主题的剪报本——林涧泉同学做的,觉得不管是林涧泉还是石蕊(其实还有郑海生),他们这种研究问题就做剪报的习惯实在是显得颇为可爱。
石蕊在一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简直不敢再深究他这些日子里究竟还瞎想了些什么。”
“没想错啊,我们难道不是百合吗?”向晚晚开玩笑道,正好翻到一篇《同性/爱的血案》——
“一女子和另一女子发生爱的关系,在摩登的女学生中间,原是普遍的现象,然以同性恋故,而惨杀自己所爱的女子,确实意外的结果。我们不必论其原因是出于情妒或别种动机,但同性之爱在法律上道德上和生理上的地位,是种犯罪的行为。这丑恶的行为,一般叫做‘性的倒错’,是一种变态的色·情,往往带有危险性的。刘陶案就是这危险的产物。所以正热于同性恋的姊妹们,看了上述的可怖的惨剧,应该立刻觉悟,赶紧解决了同性的关系,而树立起两·性的爱,那不仅能免去无限烦恼而且是促进人生的光明的幸福的生活。”
“难怪你家林学长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这报纸上写的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向晚晚看得有些咋舌,“还有这个,这篇文章的作者称自己询问了做医生的朋友,说同性恋爱会带来一系列生理上的危害:‘神经衰落,窒道麻脾,指肠出血,子宫破裂,头痛,头晕,双目失明,四肢寒冷,萎黄病,肝火,黄胆病,脑充血等病症。不上三年便要香消玉殒。’——这比一般的癌症还利害了,简直只有戏文里的相思病可堪比得上了。我是医生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同性恋都被划出精神病的范畴了呢。”
“他看什么不好,偏要看《玲珑》。”石蕊姑娘道,“这本杂志在这方面的观点其实是有些偏颇了的——他倒好,偏偏找了最激进的,自己吓唬自己。”
“你不是也看么?”向晚晚可没忘记石蕊姑娘那番“如何对付未婚夫”高见的来历。
“一本杂志,难道上面刊登的文章,篇篇的观点都能如我的意?”石蕊道。
“总而言之,”向晚晚最终总结陈词,“这其实也是他看重你的表现。”
“所以……我就原谅他啦。”石蕊姑娘笑得有些羞涩又有些甜蜜,“我答应他……这周陪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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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蕊走后,向晚晚将手搭在眉骨上,叹了口气,“啊……有种被闪瞎了狗眼的感觉啊……”
这让向晚晚甚至有种迫切地想要去见什么人的冲动。只是,或许不该是现在。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所谓即使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能够写封信来么?写情书……哦不,写信啊,多么文艺浪漫且复古的事情啊!
为什么她一个花季少女,收到的信都是编辑寄过来催稿的呢?(读者来信都是寄往编辑部的)而且后来期刊杂志出版业也不景气了,催稿都没有几封了。再后来到路家来教熊孩子,连信都没有见过一封了呢……
“晚晚姐姐,有你的一封信!”路亦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打开。
这小子永远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向晚晚照例数落他一句,“小心点。”
咦?信?什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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