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发明了“难道”这个几乎没有意义却绝难对付的词语呢?
由此可见,有时候语言的艺术其实有限,肢体动作和神态往往起到关键作用。
而“哪有”又是另一个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词语。向晚晚觉得这个词语总是透露着“我睁眼说瞎话但是你能把我怎么办呢”的意味。小孩子他们明明说错了或做错了什么,即便大人当场纠正他们,小孩子也会立刻报以“哪有?”
哪有哪有?当然有!然而这个词语往往在白素素低着头不好意思一般说起来,总给人一种“对不起我做错了但是你不要再说我了嘛”的撒娇意味。而路亦杰说起来,却给向晚晚一种他就是在狡辩的感觉,而这时你若是指责他说谎或狡辩,熊孩子便少不得要来一场嚎啕。一旦他哭了,便立马变成了强势受害人,一开始争论的焦点便模糊了。
还有“才怪”。这个词也真是“才怪”了,大人们很少用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小孩子中流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的,向晚晚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整个班上也是很流行这个词的。往往在课间总是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你是猪!
——我是猪才怪!
——哦,原来你是猪才怪!
——不是的!我不是猪,也不是猪才怪!
——那你就是猪才怪才怪!
小孩子!
………………
“作文和读诗,选一个。”向晚晚板着脸道。
“读……读诗……”
有时候向晚晚看到原本不可一世的陆家小霸王如此忍气吞声的样子,她也觉得于心不忍,但是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蹬鼻子上脸,向晚晚又会觉得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小孩嘛,像白素素小萝莉那样软软乖乖萌萌哒懂事又听话的多好?怎么会有路亦杰这么熊的孩子的存在?
但是熊孩子一旦软下来,眼里含着泪珠委屈地看着你,你又会因为反差萌而觉得特别地……戳心窝子!想必路亦豪小同学也是深谙个中奥义。
“虽然你说你不打我,但是……但是你欺负我。”路亦杰小朋友小声嘟囔。
“念书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找谁来当你的先生都一样。”向晚晚道。
“我想会学校去念书,不可以吗?”路亦杰充满期望地问道。
“不可以啊。”向晚晚叹了口气,“学校暂时关门了呢。”
于是路亦杰小朋友不说话了。
向晚晚知道的,小孩子喜欢学校,只是喜欢有同学在一起的感觉。那些所谓精心编纂的教材、随进度布下的作业和一板一眼的教学,通通不能提供给小孩子们幸福的祈望和盼想。能够让他们感觉幸福的诱因,可能只有两个字:伙伴,或者是朋友。而这是唯一不经由校方提供的资源,也是真正幸福感的来源。作为先生的虽然向晚晚知道,但是也无可奈何。
“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学校里陪你玩的小朋友?”向晚晚想了想,道。
路亦杰摇摇头道:“你是大人。”
“是啊,我是大人。”向晚晚叹气,“其实我倒是想当个小孩呢……”
“我、我找你当我的先生不是为了让你欺负我的!”路亦杰小朋友突然义正辞严地说道。
向晚晚摆摆手,“是是,我知道,你是看在白素素的面子上——继续背书!”
“你是白素素的姐姐,你当了我的先生,住在我的家里,为什么白素素她还没有过来?”路亦杰小朋友百思不得其解,“一家人不该住在一起吗?”
“你觉得什么才算是一家人呢?”向晚晚随口问道。
“我一开始觉得姓路的就和我是一家人。”路亦杰小朋友停下手上的事情,开始认真思索,“后来我发现,姓什么跟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妈妈和姨娘她们也都不姓路。所以我觉得,只要是住在一起的就算是一家人啦!”
小孩子就是天真啊……向晚晚想,然后觉得说道理可能说不通,于是觉得采取摆事实的方式说服他:“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叫路依瑶是吧?她是不是你的姐姐?你们是不是一家人?你们住在一起了吗?”
路亦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对喔……所以不是一家人也可以住在一起——那她可以住过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