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婵和曹无伤发觉不对,急令把马匹留在远处集中看管,所有人悄悄步行靠近了山下。
翻上一座林木茂密的小丘,李天和姐姐随彭婵等人伏在丘顶的灌木后,前方的山水一目了然。
这座钜野山三面环水,山体险拔,雄霸一方,郁郁葱葱的松柏就如亲密的绿色盔甲,为大山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其内足以藏下雄兵十万。广袤的山腰处地势突显平缓,四面沿山边搭建着密不透风的高木围栏,高耸的箭楼岗哨遍布其中,环环相扣,彼此拱卫,形成一个威武壮观的大寨。正中的寨门扼守着唯一的进山主道,主道临近寨门还有一条十多丈长、丈许宽的峭崖夹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形险恶之极。
大寨以上去势再度陡急,两座主峰轩昂并立,其势宛若剑削斧劈,尽掌方圆至高。山后则尽是直直通顶的绝壁,除非能飞天,无计可上,其间坠出数条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尽数落入一个碧幽的浩大湖泊。缥淼的湖水阔达无边,教人望水兴叹,最远的天际似乎还通往一条河流,微波荡漾,疏影联翩,颇显无尽秀丽。
李天大开眼界,暗自感慨,恐怕后世最著名的贼窝子——水泊梁山,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山脚下拥挤着密密麻麻的军队,不下四五千人,正顺着主道斜坡拼命上冲,试图攻打山腰口的寨门。山寨一方岂会让敌人如愿,双方箭弩如蝗,乱石纷飞,嘶吼震天,一攻一守正战得不可开交。
看清对方的装束旗帜,彭婵恨声道:“又是魏军,吃了几次大亏还敢来找死!”
身侧的李天心中一动,奇道:“此际天下英雄共抗暴秦,魏军为何要来自相残杀?”
彭婵睨了眼李璇幽,也不隐瞒,道出了其中缘故。
原来旧魏王族魏咎被陈胜、周市立为魏王后,急于扩充实力恢复旧魏地盘,对附近的大小地方势力极力拉拢诱惑,实力不算强但名声远扬的钜野山离魏国新都平阳很近,自然首当其冲。但彭越看穿魏王咎目光短浅,绝非明主,而且他自由自在惯了,并不肯轻易受命于人,直接拒绝了招安,连带魏地许多小势力纷纷观望效仿。魏咎大怒之下想杀一儆百立威,便派魏将萧公角领兵征讨,意欲强迫其就范。不料钜野山虽然只有千余喽罗,却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萧公角一来就损兵折将吃了不小的亏,这下双方的梁子越结越深,魏军隔三岔五就会来骚扰一番。
听完原由,李天问清了周围的地貌和魏国的情形,望着战况愈加不解:“魏军的主将不是傻了吧?屡次吃亏,还敢这样强攻?”
“哼!他们找死!”彭婵咬牙道。
曹无伤急忙讨好道:“婵妹,魏军主力都挤在山道,我们从背后冲下去,与寨里前后夹击,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彭婵正要点头,深诩家传兵法的李璇幽却看出了端倪。
“且慢!”
李璇幽不知出于什么念头,指向一处提醒道:“魏军看似无章,但正面强攻显得虚张声势,阵脚不乱,不可妄动。你们看,他们还在准备火攻的柴草!”
火攻?!
彭婵大惊,顺势望去。在有心留意下果然发现魏军虽然鼓号震天,叫喊得声嘶力竭,其实攻击动作缓慢,真正投入冲锋的兵力有限,后阵留有不少战车骑兵和弩手压阵,另有不少魏兵趁机将割伐的树枝杂草集中捆绑堆积。战况混乱,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分辨。
钜野山林木茂盛,若真是火攻,山火一旦肆虐,对山寨的危害不可估量!但放火烧大山这种行径太过残忍暴虐,火势蔓延又极难控制范围,对整个魏地的普通民众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同为反秦势力,难道魏王不怕被天下唾弃?
彭婵尤其不解道:“若是放火,直接放就是,为何要割下草枝集中,不是多此一举吗?”
敌人的情形十分诡异,众人惊疑中,李天突然一语惊人:“绝不是火攻!他们这是要用烟熏!”
烟熏?!曹无伤愣了一下,不以为然地嗤笑道:“钜野山方圆何止百里,有泽中湖环绕,上山只有一条狭道,除非任火势蔓延至上,若只是在山下生几处烟怎么熏得到山寨?”
彭婵没有说话,但质疑的眼神显然是赞同曹无伤的见解。只有李璇幽得到提示后举目远眺,片晌后面带惊色微微点头,似有所悟,接着回报李天一个满是讶异和欣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