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太安年间(公元302年),并州连年大旱,万里晴空就是不落一个雨点儿。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源的滋润,地皮干涸的混凝土般坚硬,造成了严重的大饥荒,千里赤地,人民颗粒无收。粮食是维持生命的第一要素,没有了粮食,必然失去了生存的基础。饥饿潮水般蔓延,敲打着痛苦的神经,逼得当地人民变成了流浪的吉普赛人,没有目的的到处流浪,哪里有大米饭的味道就往哪里跑。挨饿的滋味儿难受,年龄二十刚出头的石勒也和几个人四处流浪,最后逃到了阳曲。
阳曲是并州的富裕地区,因为这里有钱有粮,因此集聚的灾民很多。石勒的心眼儿活泛,看到大量的流民无家可归,而河北、山东正缺少劳动力,觉得贩卖人口不用本钱,没有风险赚钱又多,因此打定了主意做这个无本生意。“今者大饿,不可守穷。诸胡饥甚,宜诱将冀州就谷,因执卖之,可以两济。”正在他联络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准备欺骗贩卖人口的时候,没想到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官府因为军费不足,也打起了贩卖人口的主意。正在他扛着一捆绳子到处绑人的时候,石勒正碰上并州刺史司马腾的人贩子队伍。就这样,刚刚出道的小人贩子让大人贩子给绑了,石勒和他的难兄难弟两人共锁于一枷,一根麻绳栓成串,被卖到了山东(今太行山以东),冀州仕平(今山东仕平东南)的大地主师欢成为了他的主人。
师欢是一位不差钱儿的开明地主,看到石勒相貌非常,谈吐不俗,慢条斯理的没一个脏字。当时就觉得是一个人才,因此很看重他,没有把他当做普通的下人对待,让他做了带班儿的,比别人多得一份赏钱。
石勒和诸奴在田野耕作时,老毛病又犯了,耳边常听到鼓角之声,因此经常驻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耳边轰鸣,可就是见不到人影,急的石勒一脑门子白毛汗。他的不寻常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石勒于是告诉他们,自己在家乡种田时,同样也曾听到这种声音。奇怪的是,似乎是老天弄人,别人根本没有听到,只听到蛙声一片。大家认为石勒的脑袋进水了,或者是找借口偷懒,因此即将此事告知了主人师欢。
师欢吃了一惊,如果这不是撒谎,那么就一定有故事,这个故事一定会很热烈。想到这里,师欢害怕了,如果是真的,这个人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一般,再不济也是一个混世魔王。如果不是真的,大约就是一个精神病,保不齐哪一天杀人放火。自己身为主子,无论如何也摘不干净,沾上池鱼之殃可就坏了节气。不管是好是坏,都够让人头疼的了,这样的包袱还是早一天甩脱为好,于是,师欢免掉石勒奴仆的身份,让他成为自由人。
目睹着石勒扛着行李卷远去的背影,师欢的内心五内杂陈,白搭了一头牛的钱,这一次买进亏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小子已经和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惹出天大的祸也不用跟着吃锅烙。
师欢哪里想到,这一次亏本的买卖是一次最伟大的投资,他的这一次善举,相当于购买了一支潜力股,为他带来了荣华富贵。很多年以后,这只股票欺诈上市了,因此发的盆满钵盈。
师欢的家庭农场靠近牧场,自由了石勒像一直孤独的大鸟整天的游荡,为了找一口饭吃,干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因此和养马的豪强汲桑有业务往来。石勒出生在草原,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非常懂得马匹的习性。正因为基础知识扎实,加上意气相投,他很快得到汲桑的赏识。
汲桑是当地有**背景的大财主,在当地的人脉很广,到处都有面子。有大哥撑着,石勒逐渐在当地混出了名气,很多地痞流氓前来投奔他,组成了一个招惹是非的流氓团伙。因为以石勒为首的这一伙流氓一共十八个人,因此当地人称为十八骑。
燕云十八骑,多么响亮的名字,无数的说书艺人经常拿出来虚晃一枪骗钱。这是个明显带着美化的称谓,估计是石勒发迹后,历史学家拍马屁的描述。十八个流氓倒是真的,不过,这些流氓可没有称心的交通工具,屁股下只有几头山东叫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