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骑兵的首领不是狗,相反,在博罗府城中他算是颇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秦**制,一队百五十人,主官称队正,无品无级;十队为一营,营官称统领,为正六品武官;五营为一卫,主官称指挥使,为正四品武官,这是普通武官到将军的分水岭。卫以上,便是秦国十二路府军,每路府军因为管辖的地域大小和重要xing的差别,统辖的卫军数量并不相同。
以东三府为例,雍川府军人数最少,仅有两卫军马;南方的齐山府稍多一些,原本有五卫军马,但是这些年因为一个特殊原因,被朝廷裁撤了两卫,只剩下三卫兵马。而博罗府一是因为王安之亲自坐镇,二是因为直面吴国虎城,所以军马之多堪称秦国之最,下辖十五卫兵马,总兵力达到十三万以上。
博罗府十五卫军马,除去下面五州各一卫,以及府城外两座军营里的五卫兵马,城内依然驻扎着五卫,分别是东城卫、西城卫、南城卫、北城卫以及中军卫,今ri来到这条长街之上的便是东城卫指挥使,宣武将军李逸扬,同时也是被裴城砸掉的碧云楼的幕后主人。
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出面,然而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敏锐地察觉一些问题。博罗府城不是荒郊野外,这里是秦国最重要的军城,对于军队的掌控和管制一贯严苛,而如今竟然有人能带着百余骑兵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奔驰,镇守使府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里面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虽然说在这里,镇守使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摆设,可连总制三府衙门和楚国公府也没有表态,那这事就有点意思了,李逸扬不相信,这样大的事情那个狡猾的老头一点都不知情,所以下意识里,他从中嗅到了一丝yin谋的味道,所以才带着自己的亲兵队赶了过来。
藏锋营的将士在杜成峰的号令下如流水般撤出碧云楼,然后迅速上马列阵,拱卫在裴城的身前,手中的长刀在朝阳的照she下泛出刺眼的光芒。
或许在以前,他们没有胆量跟对面明显是将军的大人物对抗,但是在藏锋营近两个月非人般的cao练中,服从军令已经深入到他们的血液里。而且今ri这一趟,让他们从心底生出对裴城的崇敬之情。
切莫小看这些大头兵,只要为将者能用真心实意对待他们,那么收获的必然是以死相随的忠诚。裴城一个砸楼的命令,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更是砸去了藏锋营将士心中的所有疑惑和杂念。这让他们明白,只要自己出了事,这个冷面统领一定会替自己出头讨回公道。
碧云楼为什么被砸?还不是因为张皓被人打了一鞭子。
在他们看来,裴城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上官,既不克扣饷银,又能同甘共苦,那些层出不穷的cao练手段虽然痛苦,却也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裴城肯为他们出头!
在军营里,不会护短的上官不是好上官,哪怕他能力再强,也只能让下面的人佩服,却绝对不会誓死跟随。
所以此刻众人面对李逸扬和他身后数百名剽悍的亲兵队,没有一丝惧se,反而有些隐隐的兴奋,那是一种面对敌人自然激发出来的战意。
李逸扬一勒马缰,手下亲兵护卫在他的身边,两拨人马在长街上对峙,中间隔着约二十余丈的距离。
气氛凝重如山,风雨将来,长街萧瑟肃杀。
裴城纵马朝前,藏锋营的将士极其自然地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来到队伍的最前面,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对面的李逸扬。杜成峰紧紧跟在他身后,双手捧着那把刻着方七名字的霸刀,刀柄朝前,放在裴城一伸手就可以拔出的位置上。
杜成峰平生心思冷静沉着,他当然清楚如果今ri真的动手,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然而这一路行来,胸中热血激荡,他几乎没做任何考虑便下了决心。
李逸扬的目光越过被藏锋营一个小组控制的青衣大汉们,看着碧云楼里一片狼藉,以及那个挣扎着爬到门口的身影,浓眉拧结,朝身后挥了挥手。
一队亲兵下马朝碧云楼走去,完全无视藏锋营的将士,将莫峰架了起来,然后走到李逸扬身前。
李逸扬看着莫峰那半边肿如小山的脸,以及张嘴呼气时被裴城扇掉的半边牙齿,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城,淡然道:“好俊的功夫。”
裴城脸上露出一个不知真假的笑容,道:“打狗的功夫我一直很擅长。”
一问一答,两句看似平淡的话却激起长街上浓烈无边的杀气。
李逸扬悠悠说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裴城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有必要,狗主人也是可以打一打的。”
这句话一出口,两边便一阵sao动。藏锋营这边的将士,是兴奋中带着一丝激动,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而亲兵队那边,则是无比的愤怒,若不是李逸扬治军颇严,恐怕此时已经闹腾起来。
李逸扬眼里闪过一抹凶光,他看着神态自若的裴城,不知道这个家伙凭什么如此狂妄?他那话里的意思竟是丝毫不把自己瞧在眼里,他一个小小的营官,是谁给他这么大的底气?一想到今ri府城里诡异的安静,他极力压制心中翻腾的怒气,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一队剽悍不弱于自己亲兵队的人马。
“你是哪一卫的营官?北大营还是南大营?”李逸扬冷声问道,他既想先弄清楚对方的来历,也是在jing告对方别得寸进尺,要知道在军营里,以下犯上可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