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七楼,703女病房里,三只床边都早有或家属、或亲戚、或领导、或好友,许许多多人团坐于各个病床边,在问寒问暖,悉心关照,或者是大声谈笑着。独雨莲坐卧不宁,已引颈张望得很久了。当霁莲一出现在门外远处的楼梯口,爸爸妈妈紧跟在后也接连闪现时,她就急不可待,兴奋不已地不断挥动高高举起的双臂,并笑逐颜开的呼唤亲人。她的突出举动,自然立刻引起三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
霁莲快步进入病房,撞过三,四个或坐或立者,在别人投来不满的眼光中来到姐姐的床边。一到床边就一把拉住姐姐的手,不禁十分的动情:
“姐,你好!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丁家茵一进入病房,即与面前或坐或立的众人,打着招呼,客气地谦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待紧跨几步来到病床边,见到了女儿只是不停地叫,然后竟一下子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雨莲,雨莲,女儿!我的女儿……。”
跟着过来的何以然,一到床边就问:
“女儿,伤势好点了么了?”
“伤已经好点了,妈妈,爸爸你们看,脸上,手上,肿都已消得差不多了。不像进院那天,连眼睛都是肿的。纱布包着的样子,你们看了要昏过去了呢。嘿嘿嘿……。”伸出双臂让父母亲看的雨莲,故意显出一付很轻松的样子笑着。
“姐讲好点了,我看还肿着呢,哪像好多了的样子啊。”霁莲是实实在在的向妈妈报告。
“雨莲,你不要动,让妈妈好好看看。”说着,丁家茵跨步到霁莲的前面,伸出双手,捧起雨莲的脸凝视地长时间的细端详。再从脸面到颈项,到肩头轻轻地察看着,抚摸着,抚摸着,察看着。尽管纱布紧裹着的手臂是看不到手臂上的刀伤,但在妈妈想托起手臂瞧时,雨莲心理上还是怕被妈妈发现,于是就故意伸手装着去身背后搔痒,引开了母亲的视角。当丁家茵掀起被子的一角时,从大腿沿连至脚背,全用纱布厚厚缠着的整个右腿,立刻全摆在家人的眼前。
“妈妈,爸爸,你们不要紧张,看上去样子是很可怕,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很严重。不信,我敲给你们看,而且我还能走呢。”为宽慰父母亲,何雨莲边说边在自己右腿上较用力地捶了三下,接着,侧过身去撩靠在床头边的一付拐杖,说,要起床走给父母亲看。
何以然与丁家茵一见,都惊叫起来,急急的用力按住女儿说:
“噢,不不不,不行,不行,你别动,你不能动,医生没让你动你就不能动。女儿,你要听话,你可要听话呀。”
“妈妈,你们真的别怕,我已经下地走过啦,李阿姨,你作个证明,下午你不是帮我走过几步路的嘛。”
一直站在一旁,被雨莲叫李阿姨的护工,听雨莲这么说,便微笑地面对何以然与丁家茵讲:
“雨莲姑娘确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没有一般女孩子常见的,那种娇滴滴,弱兮兮,眼泪不断的样子。你一定是她的妹妹吧,一看就知道了。”李阿姨说时指了指霁莲,见霁莲对她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听说妹妹要从香港赶回来看她,知道也要瞒不住妈妈了,但又怕妈妈见了伤心,她就和医生多次商量,要求把能不再缠的纱布都拿掉,左腿上的纱布今天不是都已经拿掉了,此外,还急着要练习走步。下午,为了自己上厕所,就开始撑着拐杖走步了,不过走了没几步。她对伤痛,真有一种坚韧性,乐观性,我是挺喜欢她这种不怕苦难的性格的。”
“她呀,伤还没好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在梦想做冲天鸟呢。”丁家茵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何以然毫无笑容地说道。
“坐吧,坐吧,你们都坐下来谈吧。”李阿姨很快从隔壁房里拿来两只凳子热情地叫何以然和丁家茵坐。
“李阿姨,这里人太多,太杂了,还有吸烟的,空气混浊得我实在受不了,你帮我借个轮椅,我想和爸爸妈妈到下面草坪那里去找个石凳坐坐好吗?谢谢你了。”雨莲悄悄的对李阿姨提殷切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