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使计逃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她悔过吗?也许。但她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说过半句。
德哥哥后来告诉若汐:“我恨他,他犯下的错,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怎么可能不恨?他的娘,正是因为得病无钱医治,一点点地被熬死的。临死之前,她攥住儿子的手,苦苦的央求他:“不要……恨你爹。也许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泪流满面地跪着,然后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娘,我答应你,我原谅他了。”
饥饿,是身体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她,再也不想,遭这样的罪了。
若汐狼吞虎咽地把菜吞下去,又大嚼了几口饭。子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看她。
她吃得这样急,以致于有一颗饭粒就那么堂皇地沾在嘴边。可她浑然不觉,仍是拿着筷子,在盘里夹来夹去。她的脸上,是满足的微笑--多么单纯的女孩子,只要一顿简单的饭菜,便能取悦。
子洵就那么,静静地看她,带着那颗饭粒。然后,他立起身,唤她抬头。
若汐刚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他的唇就贴了上来。
整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们两个,抵死缠绵,不醉不休……
“子洵……”若汐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推了推已面红耳赤的子洵:“你爱我吗?”
你是在自取其辱。她的理智说。
可我很想知道。她的内心说。
于是,她还是问了:“子洵,你爱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爱我。”
子洵停下,慢慢地离开她的脖颈,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眸,和里面清晰的自己。
他就那么用一种虔诚的姿态,庄重地凝视她。
“汐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但我是真的……”
若汐笑起来,她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了,那么随便的说出来,就不是真的。”
子洵。她自嘲地想到:算了。这样的喜欢就够了。我不要你来爱我,因为,我也没有爱,来给你。
当天晚上,子钧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不仅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因为他对未来的恐惧。他不知道,除了做全江南最好的玉器雕工外,自己还能有什么更适当的身份。他是齐家的二少爷,从此,他也只是齐家的二少爷。
他不敢翻身,任由半边身子逐渐泛上酸麻。他好不容易才哄悦然睡着,她平时就睡得不沉,经历过这样可怖的事情,更是如惊弓之鸟。她的睡姿也变了,整个人缩在一侧,两只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嘴唇轻咬着。
祁悦然,这个他用全部生命来爱的女人,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会放开她。他有时甚至想,为什么她不说一些为难的事情来考验他呢。如果她说:“为了我,毁掉齐家吧。”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他的悦然,一向来如此乖巧,低眉顺目、人人称颂。他的满腔深情,竟无处可诉。
齐子洵。他恨恨地想:你凭什么能在她的心里。横竖不过是……比我早遇到了她……一个月而已。
他看得出,子洵爱若汐。而若汐对他,若即若离。这个发现,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阵快意。因为他知道,像子洵这样的性子,一般的人和事都伤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