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卧室,墙壁变黄脱落,窗前铁栏挂绣,整间屋子里,尽是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
墙脚的单人床上,一个瘦的颧骨突出的小男孩瞪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窗外。他的整个身子被包裹在厚重的被子下,好像不见了一样,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听到卧室门前的脚步声,男孩艰难的移动着脖子看过来,干裂的唇瓣微微张着,想说什么,张口只有剧烈的咳嗽。
妇人看着有些不忍,对路芝道:“这孩子身体弱,入冬后一直病着起不来,镇上的诊所医生说情况很严重,不如……我们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话音没落,路芝一对美眸瞪过来,妇人吓了一跳,忙住口。
路芝找她来的时候就说了只让她看管着这孩子,她也知道不听不语才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受威胁,只是……这孩子看上去却只有五岁的样子,这样被病魔纠缠着,始终于心不忍。
路芝淡淡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孩,撇过头,攥紧拳头。
死了……死了她倒是省了不少心,只是要找人来处理尸体,还是麻烦!
她想着,脚步挪到客厅,妇人跟在她身后。
路芝打开皮包,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妇人,那妇人只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便双目大睁,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再来了。”路芝淡淡开口。
妇人有些讶异,看了眼卧室,支吾道:“这……这个有点多了……还有那孩子……我还……”
路芝打断她,“叫你走你就走,你也知道多嘴的下场。”
妇人一凛,闭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门。
路芝这才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后,对另一边的人说:“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又带着惊喜,路芝闭了闭眼睛,又道:“我会原谅你,但是,我想你替我做件事……”
“就是这里。”艾一敏站在破败的楼前对路颜说。
路颜望着这处和照片上相差无毫的楼房,怔愣着。
艾一敏点燃一支烟,刁在嘴里,“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路颜说:“原本我也以为不会了……我想过让吴箐来陪我,但是后来又觉得,面对一些事情还是你和我一起,我才比较踏实。”
艾一敏抿唇一笑,将灼了一半的烟头扔在路边的泥水中,焰火发出“嘶”的声音,她走在前面,说:“进去吧,路芝在里面,今天你们正好,有什么恩怨,一起来报!”
踏上那节肮脏的阶梯,路颜恍然,好像回到了前世,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前世今生,前仇新怨,早已于她如浮尘。
路颜轻轻推开大门,看到白色大衣的路芝侧立在屋中,满室的恶臭气息与她的形象格格不入。
当路芝转身,看到路颜的时候,她手里的皮包“砰”的落在地上,惊醒了一整间沉寂的阁楼——
“你怎么会在这里!”路芝惊恐的看着路颜。
当艾一敏由路颜身后走出的时候,路芝更是睁大了眼睛,“是你……”
艾一敏反手将身后的大门锁上,四处看了一眼这间阁楼,目光停留在二楼半敞着的卧室门,孩子的咳嗽声仍旧时不时的发出。
路颜紧盯着路颜,路芝姣好的面容变得一点点失去血色,直到最后,苍白不已。
“野狼的儿子……在楼上对么?”路颜道。
路芝不觉往后退了几步,到昏暗的阁楼角落,肮脏的墙壁上雨水混合着黑灰的水泥灰流淌下来,她脚下还有没来得及整理的瓶瓶罐罐——
“路芝,这就是你让野狼牺牲自己绑架我的筹码?”
路颜看着四周不堪入目的情景,耳边是男孩难耐的咳声,那份怨恨却夹杂着心酸冒上来,便如那夜雨中,她嘶吼着问路芝,为什么路芝要这样对她。
她讨厌路芝,讨厌的无以复加!
可是,即便是前世如此讨厌她,路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往死路上逼,路芝又为什么有这么狠的心呢?前世,今生,路芝都只是想将她推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