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里讽刺意味十足,目光冰冷如霜,刚才,被他拉过的头皮还在痛着,我伸手取掉钗环,让头发全都散落下来,轻轻揉着。
就像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当着他的面舔舐伤口。
他不禁轻笑,“郁清尘,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是殇未朝的皇上,我是殇未朝的殇国夫人。”我冷冷的道,仍旧低着头,长长发丝遮去大半个容颜,遮去我脸上犹豫之色。
前朝记忆都已不复存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强行掠夺和占有的莽夫,我讨厌这样不由自己的感觉,可是他每次都霸道的让我恨不得杀了他。
他苦笑着低下头,“就只有这样吗?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夫妻,除去名份,除去肉*体*欲*望,我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面对他如此坦白的问话,我沉默了,强压在心底的呼声跃跃欲试,险些就要冲破心口,我苦笑着道:“皇上有后宫佳丽弱水三千,又何需我这一瓢。”
这句话,早就想说出口,迟迟不说,只是因为怕听到他的答案。
果真,他笑了,讽刺的道:“是呀,我有后宫佳丽三千,却独独只钟爱于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难怪……要被你一次次杀掉亲生骨肉。”
他双眼瞪得通红,对我,有种恨不得吃下去的愤怒。
而我只觉得可怜,冷笑着垂了眸,收了手,仰头看着他道:“这次的事,明明是虞美人做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她,皇上也已做过处决,为什么还要说是我?”
如果说萧贵妃的事是场意外的话,那这次,绝不再是意外。
他轻笑,笑得无耐又讽刺,“别人只知麝香可至不孕,而你却知——还有迷迭香,不惜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说明迷迭香也有可至流产的功效,郁清尘,我易子昭就是个傻子,也应该明白了罢?”
他说的有些凄凉,另我不忍听,良久才笑一声,道:“这些知识,只要平时多看些书就能知道,如果皇上有证据证明,那些香是我给虞美人的,那么这轼子之罪,臣妾愿意背,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我转眸看着他,“皇上不会冤枉好人罢?”
“好人?”他猝然笑出声来,“郁清尘,你别把自己想成是好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这句话似曾相似,让我耳熟,想想,不觉笑了,在这方面他倒与红泪有些投契。
然而,再往深了想,仿佛还有一人曾这样说过我,只是他与他们态度不同,那人,喜欢我坚强勇敢的样子,喜欢我的蛇蝎心肠。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不用你来提醒。”我苦笑着低下头,语声黯淡。
一直以来,好人与坏人的介定都是那么模糊,我从没计较过,也没认真想过自己究竟算得上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对我来说,好与坏已经没什么区别。
我要的,不过是最终的结果。
“哈,你终于承认了。”他一笑,有些苦涩的看着我,我转身避开他的目光,从榻上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走去,“承不承认还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结论。”
我长发素衣,如一片妖冶的影子,缓缓从他面前飘过,他伸手拦住我,“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怀孕。”
他终于问出了口,我冷笑着垂了眸,不语,也不看他。
“你也用了麝香?”他用询问的口气道,脸上,却是一副肯定的表情。
我不由的笑了,“诺大广濪宫,没有皇上所说的麝香,也没有迷迭香。”我挣开他的束缚,漠然离去。
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慌乱异常。
我们像是两条在干涸岸边挣扎了太久的鱼,唇畔翕合,无望无际。尽管各自心里明白,却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因,他要的,我给不起,他给的,我也要不起。
停了一刻,易子昭突然冲过来,从身后将我拦腰抱起,“既然不让旁人生,那就由你来代替好了。”
我一声不哼,任他抱着,早就明白,挣扎是无用的,就好像我早就明白,有些事情躲不过,不如迎头而上。
他将我放到床上,并不温柔,后背重重摔抵床上,让我不禁皱眉,“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让我难堪。”
我语声轻若蚊咛,他脱衣的动作娴熟,丝毫未闻,我幽幽的叹了一声,将脸埋进被褥里。
长空无月的夜里,一阵风吹来,窗下烛火摇曳不定,挣扎了半天,终是息了。
羽帐下,焉的漆黑一片,不见了他颠狂姿态,也看不见我的狼狈,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我觉得安全,无声的吐出一口气,我睁开眸,仍是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除了……
耳边起伏不定喘息声,黯夜轻狂,我与他欲孽纠缠,意念里,挥之不去的是一张与他截然不同的面孔,黑暗中,重重叠叠交织在心头,分不清,究竟是前朝废宫里的那人,还是“留宿”广濪宫的皇上。
朦胧中,仿佛听到他俯在我耳边说,“叫我君曜……”
“君曜……”我轻轻唤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