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夏末夸自己长得好看,苏澈依旧愁容满面:“唉,你定是哄我开心。我自认得你,你便一直将我瞒得好苦。你明是女儿家,却男子打扮。我自见你第一面起便对你暗生情愫。每天夜里纠结这不伦之情,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取向不明。那样纠结的心情,你可曾理解半分?”他越说越是凄苦,仿佛他口中所说全然属实般。
夏末被他这一番表白弄得晕头转向,完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你看,你欠了我如此多,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苏澈正色道,显得十分郑重其事。
夏末秀眉轻蹙:“怎么表示?”心中却开始浮想联翩,难不成他让我以身相许?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虽无父母,但总得禀明师祖。如不是,那如何“表示”?给他大笔银钱?只这银钱要如何获取……
她心内正百转不休,那厢却淡淡开口:“叫我一声,便可。”
“叫你一声?苏公子?”夏末迟疑着开口。
苏澈摇摇头:“不好听。换个称谓?”
夏末眉头一蹙:“如何换?”
“换个亲昵点的。我俩都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怎能显得如此生疏?”苏澈一本正经道。
夏末将他细细瞧了,面上表情不变依旧呆愣发傻,心中却转得飞快。原来这厮是存了心思戏耍于她。绕这么大个圈子,也难为他了。想她夏末尽是戏耍别人的份儿,几时被人如此调戏过,她打定主意,看你吃不吃得消!
那笑意一丝一丝浮上眉梢,绕进眼底,她甜腻轻道:“澈……哥哥……”心道与七七那数次青楼之行不是白去,这回定要将你打回原形。这一路来他给予的颇多照顾她心内感激,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他是正人君子。
苏澈被她这一声如蜜般称呼叫得微微一愣,旋即绽开笑颜,生生受了:“好妹妹。”
夏末狡黠一笑:“还要听么?我还有其它的。”
他眼中光华莫名,随她话头往下:“还有其它的?叫来听听。”
夏末轻瞥他一眼,眼风扫过,勾起一丝媚意,娇笑轻嗔道:“澈哥哥~!”
那语调轻扬在半空起伏转了个弯儿,苏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上下起伏。他眼眸一眯,轻道:“挺好听的。”旋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跟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夏末玉手翘起一朵兰花,青葱食指轻点他前襟:“澈哥哥……你说人家是打哪儿学来的呢?”她轻叹一口气,面色变得哀戚,“人家自小便不知双亲是谁,在青楼中长大的……”
她见他也不说话,只默默将她看了。心中好笑,看你如何接招。
想起小时没有父母,师祖带着她下山,见同龄孩子“爹爹”“娘亲”叫得亲热,好一副和美幸福画面,心中羡慕至极。回到山庄,幼小的她天真地问:“师祖,末儿为什么没有爹娘。”秋一苇只淡淡叹了口气,“这都是你的命。”三四岁的孩子懵懂不解,怯怯道:“师祖,我可不可以以后叫你爹爹?”
想起那一句“我可不可以叫你爹爹”,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的掉了下来。她心中一叹,这戏竟演得入情入境了……
夏末抬起手背匆忙将眼角泪水胡乱一抹,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苏澈却也不再刁难于她,双手捧了她脸颊用拇指轻轻将她未擦净的泪痕抹去,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别哭了。”
“我不想吃那蛇胆……”夏末趁机要求,撇了撇嘴,“那么苦……”
苏澈见她梨花带雨模样,刚想依了她,却又狠下心来:“不行,一定得吃了,我去给你配几样甘甜点的草药,就不会那么苦了。”
她狠狠瞪他一眼:“你骗人!你以为我不懂……”
话未说完,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娇笑。苏澈大惊!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红衣女子肤赛霜雪眉眼生情,面带一方红丝巾遮了口鼻,飘然立于不远处一棵树颠。微风拂过,红衣猎猎,如画中人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她轻启丹唇,声音清脆玲珑:“师弟,是谈情太忘情,还是功力大减?竟连姐姐到来都毫无知晓?”
苏澈冷冷道:“你来作甚?”
红衣女子丝毫不以为忤,广袖一拂,从树颠缓缓落下。她莲步轻移,徐徐走上前来,“玄若肆意,听说她现在也在找这个丫头。若是她片刻后前来发现你竟也在这里,该是兴奋莫名吧。”
红衣女子看了看眼前未灭火堆,轻叹道:“为搏美人一笑,拿了性命来玩……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她款款来到夏末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媚骨天成却清澈可人,难怪你爱不释手。”
苏澈修眉淡蹙,语气中颇多不耐:“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