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觉睡到晚饭时分还不见醒。丹青上来敲了敲门:“二位公子,可要传点饭食进来?”
云逸听到门外叫声,睡意惺忪起身开门,因靠在坐榻上睡了一觉,双脚发麻,站起来颇有不适,只得慢慢走了过去。
打开门,却见丹青已端了晚饭上来。他将她让进屋内,丹青手脚麻利将矮几上东西收拾了,回过头来才看到他脚步虚浮般轻轻挪过来,又瞥一眼床上见夏末睡得正香,别有意味一笑:“二位公子下午可是累坏了吧?用点晚饭,不久我们轻烟姑娘和诗涵公子便会上场了。”
云逸也不反驳,有礼谢过她一番好意,自慢慢走去床边叫醒夏末。
丹青告了辞出来,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如此绝色两位小公子,唉……情到深处,真真是可怜。”
云逸走到她床边将她睡穴解开,叫她起来:“吃晚饭了,懒猪!还睡!”
夏末昏昏沉沉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想起自己与云逸那一番较量,其后发生何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眉头轻蹙,知道自己定是又喝醉了。
“不要怀疑,你又喝醉了!差点没把这‘醉春风’给拆了!每次都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夏末深信不疑,闷闷道:“那岂不是要赔很多银子?我这月卖药材赚来的钱够不够?”
“你那点钱?够花?我都给你贴了,你今年卖药材的钱都要用来还这账。”云逸斜她一眼,煞有其事道。
夏末叹一口气:“唉……有个有钱的老爹真好……为什么我就没有呢?”她面色黯淡,想到以后半年多上山采药赚的银子都要因为自己这一醉而打了水漂,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堵得慌。
云逸看她一副心事重重不高兴样子,知道她又在心疼她的银两,故作大方道:“算了,等你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还也不迟,你采药的钱留着做平日里的花销吧。”
夏末闷闷不乐,云逸却心中暗暗偷笑,二人各怀心思吃了晚饭,准备下了楼去看热闹。
才刚出门,就听得楼下喧闹嘈杂声传来。走过连廊拐角处,只见大厅中早已搭起一丈左右高台,四周藕荷色轻纱遮了,看不透彻里头情形,只知道其间那女子身着红衣,广袖静垂坐于席上,瑶琴在前却看不真切。
其下客人早已等得不耐,有几个催着老鸨。只听得“叮咚”几声弦音轻起,如山涧清泉空山凤鸣,余音袅袅不绝于耳。那原本心浮气躁的众人,听得琴音,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整座“醉春风”寂然无声。良久,当那众人从这缕缕琴音中回过神来,她才指尖轻挑,流水般的声音琤瑽而下,琴音已缭绕在耳畔。
曲调雅致宁和,仿佛伴随着流连春风,四面八方余音缭绕,幽幽娉婷无休无止。那琴音中仿若有暗香浮动,令人心神安然思绪纷飞。
这和缓乐音缠绵一阵,弦音渐渐转高,如同秋风飒飒,枫林浸染,于凌寒中犹自灿烂。终于,狂风大作,如冰如霜如凛冽寒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狂风过后,琴音渐缓渐细,终慢慢几不可闻,化作一缕幽咽。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厅内寂然无声,众人如坠梦中,久久沉浸曲中。
良久,一声掌声蓦然响起,众人才恍然惊醒。
台下有人大呼一声:“轻烟姑娘,出来露个面啊!”众人听得他那一呼,皆纷纷起哄,争相想一睹为快。
老鸨脸上堆了笑容上来劝解:“众位客人,轻烟姑娘今日不便见客。真是对不住,接下来还是欣赏诗涵公子的剑舞吧?”
众人不不肯罢休,只嚷嚷了非得让轻烟姑娘出来见上一面,其中有一大嗓门扯着喊道:“轻烟姑娘,我们哥几个连连跑这‘醉春风’跑了好几个月,就是想要见上你一面,你这样不是太伤大家的心了么!”
其他众人也都纷纷嚷着,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老鸨连连赔笑劝慰搬出诗涵名头,众人还是不肯。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一声琴声如裂帛般而起,众人不由得一静。片刻后,那纱帐中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清雅如天籁:“那小女子出来一见。”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称好。
“可是,却要考考大家眼力,如若看不清楚,却也不可再为难妈妈了,可否?”她清清淡淡道。
“好,好,只要轻烟姑娘出来,我们不为难,不为难。”众人七嘴八舌道。
那纱幕朦胧中一袭红衣已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将欲走出时,轻道:“那么,众位可要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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