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了笑,这笑比哭更可怕,屋子里顿时阴风阵阵,“半人半鬼。”却是丝毫不理会惊愕的靖听寒,“我是妲妲穆,一个早就被当今陛下赐死的先皇宠妃。”
妲妲穆的名字何人不知?一个来路不明的绝世女子,自出现便将先帝迷得流连后宫,终日不早朝,世人恨她妒忌她,可多少豆蔻年华的女子都羡慕她,宁愿被唾骂也想有这般魅力。可她不是自己殉葬了吗,如何是被言孤卿赐死?靖听寒想了许多,却是定了定心神,“你要我帮你找谁报仇?”
面前女子的目光瞬间布满了杀气,“言孤卿!我要他死!”
“他贵为天子,我如何能为你报仇?”
“嫁给她,你父亲是摄政王,掌握汉室王朝命脉,只要他开口,言孤卿如何敢不娶你?”
靖听寒眉头稍稍皱了皱,终点了点头。“成交。”妲妲穆笑了,靖听寒看着她的脸,却是转过头去,“把面纱戴上吧。”
妲妲穆却是猖狂一笑,“三个月前我的脸蛋生的比你还要美,世间的男子无一不为我倾倒。”却是顿了顿,目光渐渐悲凉下来,“除了他,呵呵,除了他……若不是他如此狠心,我如何能流产,如何能在乱坟岗里与那些尸体躺了那许久,变得如此半人半鬼!”
靖听寒知道妲妲穆口中的她是谁,不由得身子一寒,但只要能破除诅咒,她什么都愿意。“那找谁做宿主?”
“秋水。”妲妲穆蒙上面纱,“我今日为秋水摸骨,她应当是自幼在府上长大,与你年龄相当、气息相投,最为合适。”
正说着,门外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门扉被敲了敲,“小姐,该用晚膳了。”便是秋水轻和的声音。
靖听寒想到这可人的女子便要魂魄出窍落入三界之中,便是心中一紧,霎时间出了神。
“小姐。”门外秋水再度唤道。
“知道了,准备好了端到房里来吧!”靖听寒回道。
秋水走后,靖听寒与妲妲穆对视一眼,待秋水端了饭菜进房,靖听寒便吩咐她割破手腕,放了一碗鲜血,并让她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又自行割腕,放了一碗鲜血,端给妲妲穆。
妲妲穆看着那鲜血,眼神却是极为复杂,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拉扯,叫她头疼欲裂。想到男子那般决绝,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那两碗鲜血放在饭盒里。“这七****需要居于后山,没有事千万不要打扰我。”
“只管去吧,后山不会有人靠近的。”
妲妲穆点头,“记得我们的交换条件。”
靖听寒也是坚定点头,两人便道别了。送走妲妲穆,靖听寒连晚饭也没有吃,便提着灯笼,独自出门前往靖擎苍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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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靖听寒轻敲房门,屋内那中年男子听到女子呼唤,忙起身开门。见到门外在寒风中冻得鼻尖发红的女子,忙迎她进来。
“听寒,这么晚了为何独自前来?”靖擎苍说着便拿起火盆旁榻上的裘皮大衣,披在她身上,“快些来暖暖身子!”
靖擎苍忙命仆人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又在火盆里加了些炭,屋子里顿时映出通红的火光,越发暖和了。
“爹爹,这么晚了还在拟定赋税政策吗?”靖听寒瞟了眼桌上的文件,轻声问道。
“是啊,终究是劳碌命,不带兵打仗便要打理这些文政。”靖擎苍笑了笑,坐在了女儿身边。有多久未曾与女儿如此面对面了?靖玄廷自幼便随着他上沙场征战,倒是朝夕相处,但这个隐居后山的女儿,他的确关心甚少。
“爹爹身系汉室王朝安稳,数十万百姓安危,自当是以公事为重。女儿自小便以父亲为傲。”靖听寒知道面前的摄政王在想什么,她宽解道。
靖擎苍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舒了口气。如此乖巧的女儿,真的叫他身为宽慰。“听寒,爹爹过去一心平定江山,终日驰骋沙场,未曾好好陪伴你,如今有了时间,可你却是长大了,要出阁了。”这位一向严厉的将军此刻面色却是柔和的,一如普通慈父。“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有如此福气,娶我的乖女儿为妻。”
“女儿已有意中人,今夜正为此事而来。”
“哦?何人如此有福?”靖擎苍却是疑惑。
靖听寒眼神坚定了起来,“当今圣上。”
靖擎苍眉头一皱,胡须被气的颤了颤,“世间男子如此多,为何是他?”
“他贵为天子,而今这汉室天下内,配得上女儿的,便只有他一人了。”靖听寒看着靖擎苍,“我知道爹爹与他的关系,可如今局势未稳,爹爹还需忍耐,等待时机,总需要暂时笼络他也许牵制他,女儿深入汉宫,便是最佳选择了。”
“既然知道这局势,就应当知晓他日一旦决裂,这皇后不是要弑父便是要杀夫,你为何还要将自己陷于如此境地?”
“可爹爹也不希望剑歌陷如此境地不是吗?”靖听寒脱口而出,倒叫靖擎苍愣了一愣。自陛下在早朝之上宣布要择日与剑歌成婚,爹爹便终日心事重重,那书桌上的赋税政策拟定了数日,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你们都是爹爹的乖女儿,我与剑歌母亲……”靖擎苍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那段情缘。
靖听寒却是笑了笑,“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唯有爹爹对母亲那般钟爱,若是以前有何情缘,也并非爹爹之过错,又何须记挂于心呢?只是剑歌姐姐不知为何对爹爹似乎有敌意,若是她为皇后,便真真会陷入杀夫或是弑父的囹圄之境。但听寒心中只是一心为爹爹实现千秋霸业,自然不会如她那般难以抉择了。”
“这……”靖擎苍看着面前的女儿,一来他无法拗过这性子清冷决绝的女儿,二来她说的的确是最佳方案。“可一入宫门深似海,虽有爹爹在暗中帮衬,但也终究是静默清冷……”
“爹爹无需为女儿担心,哥哥继承了爹爹的英勇神武,听寒便是继承了爹爹的城府谋略,女儿自然会小心行事。”
靖擎苍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可终究是一人继承一半,略有遗憾。唯有那剑歌,英勇智慧皆是出众,还有那豪气干云却又清冷高洁的性子,与她娘亲是一模一样。
看到爹爹出了神,靖听寒知道他是想起了深宫内院的另一个女儿,“爹爹,剑歌姐姐终日住在皇宫倒也不好,不如趁此机会向陛下禀明,接她回府吧。”
靖擎苍点点头,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听寒的肩膀,未发一言却胜似千言万语。父女两坐在火盆前,火红的光将两人的面颊照的通红,可父女两却是眼神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