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缓缓脱去长衫、里衣,肚兜,朝浴桶边走去,待身子完全泡在浴桶中,便是浑身舒畅,有如仙境了。浴桶里内的女子,懒散的用方巾擦拭着雪白的身子,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花随着方巾,覆上了雪白的肌肤,她捻起花儿,朝桶里一丢,面颊流露出愉悦的笑。
无人知晓,热气蒸腾之下,她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出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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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十五月圆时,我铁甲军要踏入汉宫!”小桥边,身着金丝袍的男子轻咳一声,望着远处的宫殿道。
横卧在大理石横栏杆上的花袍男子拿起酒壶,扬起手臂将壶中美酒往嘴里一倒,“前几日与你商量,你还跟我推诿,拿什么父子亲情伦理纲常来故弄玄虚,呵呵。”
男子却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寂静的看着远方,目光清冷而又坚决。
花袍男子见到他的神情,便是起身一跃,站到男子面前,严肃道,“为何突然做出这决定?”
“卧榻太久,是时候站起来了!”男子从轮椅上站起身,拿起花袍男子手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那辛辣气息扑在喉头间,却是眉头微蹙。
花袍男子见他站起来,一副震惊的神情,却顿时冷笑一声,“早该料到从五年前就开始储备力量、准备谋反的人,哪有半句真言。只不过言孤卿,你是为了剑歌才下定决心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言孤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不过闻及风吹草动便意欲斩草除根,他又何须念及骨肉亲情。
花袍男子脑中浮现出白衣少女的脸,顿时有些失神,“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你言孤卿也不外如是。”只是神情一转,便是嘲讽一笑道,“如若有暗疾,可千万要告诉兄弟我,我宋家交友满天下,认识的名医可多过你这汉宫太医院。”
言孤卿转过头冷冷看了花袍男子一眼,这眼神带着寒意,花袍男子止住笑,不再说话。“宋之遥,我不管你是真癫还是假疯,此次行动你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
“否则结果如何,你我都很清楚。别忘了你我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你死了我得陪葬,”宋之遥轻蔑一笑,“我死了,你也一样。”
简单一句话,虽漫不经心,但却在暗示言孤卿他两的平等合作关系,他宋之遥哪里会甘心受人差遣,更何况如今局势混乱,他宋家的行动便直接决定了谁才是这汉室王朝的主人。
他,才是如今的主子。
言孤卿却是表情淡定,“你明白就好。”说罢,两人便是沉默着喝酒,不知过了多久,言孤卿问道,“你是从何时起谋划从宋南山手中夺权的?”
“从我意识到他已经老了,不再是强者,不能果断做出正确决策时。”宋之遥难得的严肃,“他用女儿们的青春来巴结权贵,换取一夕安稳,他为商如同为犬,但我为商需要做一匹狼。他无力带领宋家做到如此,便由我来做。”
“哈哈哈哈!如此看来,你我有七成相似!”言孤卿拿起酒壶便豪饮一口,又将酒壶递给宋之遥。“喝!”
宋之遥接过酒壶,也是豪饮一口,继而两人相视,爽朗一笑,似有无名状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
夜已深,言孤卿望着屋里的白衣女子,一旁的宫女唯唯诺诺,“太医早些时候来诊脉,说是姑娘的病已经好了,只不过身子有些虚,但不知道为何姑娘过了这许久,还是没有醒……”
言孤卿摆摆手,“退下吧。”
宫女见二殿下不责怪,便是一喜,微笑着起了身,退出了别院。
言孤卿的手触碰到木门,意欲推门进去,但看着女子侧卧着的背影,又顿了顿,只是安静的在外面看着她。他当然知道,她患的是心病,无药可医。
“剑歌,你所遭受的,必定会得到偿还。”他的声音是轻微的,女子仿佛没有听到,一丝反应也没有,男子看了看她的背影,最终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
秋风起,寒夜凉。
未央湖上荷花凋零,言孤卿却不理秋风,疾步行走在湖边。
三日前早朝,言挺吐血,倒在了朝堂之上,便卧病在床,未能走出福阳宫半步。太医院的官员被问斩了一个又一个,言挺依旧未能重登朝堂,适时,已是人心惶惶,各方势力更是伺机而动。
言孤卿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寒风却愈发强劲了。刚穿过畅音阁,便听到宫内丧钟响起,他站在原地,只见乌鹊南飞,蔚蓝的天空似乎出现了一丝阴霾。
一旁宫人提醒道,“二殿下,我们得快些了。”
言孤卿低下头,终快步奔往福阳宫,适时,言挺贴身宫人站在宫殿外,悲怆道,“陛下驾崩啦!”
那沉重的哀悼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外,惊起飞鸟,更显孤寂。
言孤卿跪在龙床前,看着此时躺在面前的言挺,他面容枯槁,瘦骨如柴,身上似乎散发着一丝腐烂的气息。面前的他,只是一位普通的老者,不再是当年那策马奔腾、指点江山的王者。
妲妲穆的身子有些发抖,她举起手中的黄色圣旨,颤着声道,“陛下,传位给二殿下言孤卿,封定国大将军靖擎苍为摄政王,辅佐新王亲政。”
“不!不可能!”言易真猛的站起身,“妲妲穆你是不是听错了?”
妲妲穆摇头,“圣旨是皇上亲口所述,尚总管拟定,妲妲穆加印玉玺,怎会出错?”
言易真不可置信的夺过妲妲穆手中的圣旨,但见到圣旨上的文书、玉玺和言挺签名,便是瘫软在地,无法言语。
言孤卿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躬下身,却也不叩头,只道,“谢父皇!”便起身接过言易真手中的圣旨。
妲妲穆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子还在颤抖,眼中似乎有闪烁的泪光。
一旁的靖擎苍见状,却似乎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只转过头问妲妲穆,“不知陛下驾崩时,为何改变主意,不传皇位于正统继承人太子殿下呢?”
妲妲穆一惊,不知如何言语,言孤卿却是冷笑道,“只因这汉宫朱墙外的三千铁甲军蠢蠢欲动,只因苍狼国忽旭渡兀盘踞祁连山,苗疆大祭司野心勃勃,只因此时出动虎符调兵遣将,必将边陲不稳,汉室天下必乱!”
靖擎苍听罢此话,拳头猛的捏紧,却是表情淡然一笑,“殿下所言甚是,相必陛下便是如此打算。既然如此,老臣便立即回府,筹备登基大典。”说罢,便欲走出大殿,殿外两名身着黑衣的卫兵却是长枪一挥,拦住他的去路。
他虎目一瞪,正要发怒,便听言孤卿道,“登基大典并非简单事,没有大将军在旁指点,只怕他们会出错,还望将军费心,统筹此事。”
“哼哼!”靖擎苍轻蔑一笑,“仅凭他们两个,也想拦住我的去路?”可话音未落,羽林军总管赵无极便领着劲装精旅出现。
“大将军,请移步崇阳殿!”赵无极拱手作揖道。
“你们!”靖擎苍见到如此情景,便是怒火攻心,“好个赵无极,竟连本将军也不放在眼里!”
“回禀将军,末将乃禁宫羽林军总管,只听命于圣上。”赵无极不卑不亢,话语却是掷地有声,“请!”
虽为恭请,眼神却是坚定,身旁劲装羽林军更是各个目放精光,靖擎苍一拂衣袖,踏出了福阳宫。
“将军!将军!”太子言易真回过神来,呼唤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靖擎苍却是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走出了福阳宫。
秋风愈发凉了,靖擎苍走在横廊里,却问身边的赵无极,“言孤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的?”
赵无极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将军请随我到城楼上来。”
靖擎苍皱了皱眉,不知赵无极此行何意,却是随着他步步前行,直至登上城楼,望着这汉宫朱墙外,竟有一行身着银色铁甲战衣的卫兵,看似守城,却是将汉宫团团围住,占据主导。
靖擎苍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道,“我铁甲军扎营城外十里,这帮人是如何穿过精骑兵营,包围汉宫的?”
“据我所知,他们身着黑色金刚软甲,可刀枪不入,手执锋利长枪,削铁如泥,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火药,只需几斤便可将数个帐篷炸毁。如此,他们便只用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将铁甲军的兵营夷为平地。”
“这些东西可是闻所未闻,就算南海鲛国能弄到这些玩意,但恐怕价可连城……”靖擎苍幡然醒悟,“是宋家!宋之遥此次来汉宫,便是为了此事!”
赵无极看着恍然大悟的靖擎苍,淡然道,“如此谋略、远见,将军又何须问他是何时开始这一切的呢?微臣是汉室的臣子,而非某一个人的臣子,既知陛下城府,将军应当不会像那等愚昧之人,认为微臣是倒戈相向吧?”
靖擎苍听罢此话,肩膀似乎往下落了一些,神色出现从未有过的迷茫,极目远眺,城墙外身着黑色金刚软甲的士兵,他心中仿佛有大铁锤不停的敲打,让他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