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冷水澡，仔细地化了个职业妆，用粉底遮住眼睛下的青影，又在楼下咖啡厅喝了一杯double_espresso。先不管一会儿能讲成什么样，至少在精神面貌上不能让KEB的高层挑出毛病。

交接总结会在KEB的一个中型会议室召开，来听报告的人不多，但看得出都是这间银行的头头脑脑。人都到齐了，罗铠站起身来勉力用嘶哑的声音向大家解释自己因为受寒，咽喉发炎几乎失声，所以无法亲自做演讲，请我代为做总结报告。KEB的各位老板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罗铠嘶竭的嗓音也的确不适合做演讲，只能默认了由我这个小测试员来做总结报告。站在台上，看着各位大佬们眼中的怀疑和不认可，我心里一阵发怵，握着激光笔的手也有些发抖。罗铠微蹙着眉，嘴巴动了两下，我太紧张没看清，也不知是说“还有我”还是“快说”。不管是什么，我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也不懂，他们也不懂……

PPT的内容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讲起来并不费劲，网页演示是昨晚操练过许多遍的，也不用担心。我最怕的是这些高层领导提问。我对整个项目的了解很有限，谁知道这些领导们会问些什么古怪的问题？不过想到反正罗铠说过我回答不出来时他会出手，我心里略微有了些底气。

刚开始讲时还有些拘束，讲着讲着慢慢进入状态，越来越顺。随着PPT一页页地翻过，台下领导们眼中的挑剔和质疑也逐渐消减。其间有人提了一些问题，我惊讶地发现，他们问的问题我居然都知道答案！我一边回答一边时不时地瞄向罗铠，他的眉头依然微微皱着，但目光却带着肯定，偶尔还会轻轻点一下头。

整个演讲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有在最后KEB的CEO问及互联网公司未来的发展趋势时罗铠替我做了回答。总结会结束，一群KEB的高层领导挨个儿跟罗铠和我握手。他们看我的目光中已经全是肯定；CEO和我握手时甚至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Good_presentation!”我的成就感瞬间爆棚，觉得昨天熬的那一夜还是值得的。

当天下午我和罗铠同一班飞机回国。候机的时候他见我连连打哈欠，哑着嗓子问：“昨天熬到多晚？”

“压根儿就没睡！”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倒是挺拼的。看你今天回答问题的样子，应该是把我给你的那些辅助材料都看了一遍？”

我实话实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根本背不下来。只好多看些资料，了解了才好背。”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把手中的登机牌递给我，说：“你坐我的位置，公务舱舒服一点，路上可以睡一会儿。”

我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你是病人，你得好好休息。我不是特别困，再说路上也就两个小时，刚睡着就该起来了。”

他瞪着我，有些不耐烦地说：“叫你去坐你就去坐！你去照照镜子，三寸厚的粉底都盖不住你的黑眼圈了！”

我不想也不敢跟上司多做争论，既然他坚持，我就老老实实地和他换了位置。说真的，公务舱确实比经济舱舒服得多，不仅座位宽大许多，最重要的是椅背可以完全放倒。我只是嘴硬，事实上是困得厉害，刚一躺下就睡着了。直到空姐来叫醒我，我才发现飞机已经在上海上空盘旋准备降落了。

下了飞机，和罗铠拼车回家，仍是先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下车，罗凯说：“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