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黄仲明那个老滑头，根本没有告诉我陈芸的身体里面有一只鬼！

好吧，貌似我也没问他这事情。其实还是我忽视了，我早该想到的，这就是董云欣之所以会需要魂器的原因。

“妈妈？”董云欣低声呢喃道。

阴森的空气开始流动，空气中冰冷的寒风开始旋转。

“去吧。”“陈芸”再次低语，这次更为坚决。随后她开始低声念诵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语，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像来自于地底般的悲鸣声，声音从我四面八方快速逼近。

原先站在原地的嚻开始神魂不定，它们不安地互相交流着，叽叽喳喳的猴语不绝于耳，最终，它们抵抗不住本能的恐惧，大吼一声，作鸟兽散，消失在鬼影憧憧的大楼中。

我看得入迷、惊呆了。我以前看到过老段召唤怨灵，然后把黄氏集团的总部搅得天翻地覆，但是我知道那是鬼门的障眼法，那些恶鬼都是幻觉，并不是真实的。然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怨灵却是如假包换的，付晓琳死于非命，她的鬼魂充满着怨气。而此刻她已经脱离的陈芸的身体，透明的形体挡在我与董云欣之间。她的头发散乱，穿着褴褛的病号服，眼中闪烁着绿色的鬼火，直勾勾地盯着我。

董云欣那癫狂的眼神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怜悯，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永别了，杜鸦。”她转过身，从我的视线中远离。

我挣扎着撑起我的腿，将身体往后靠，重量完全倚在背后的墙壁上，面朝着那只开始向我慢慢飘来的女鬼。

“我懂了！”我狂笑道，“我一切都明白了，我一直以为董云欣是个被利用的傻瓜，其实你才是，付晓琳，你连做鬼都在被人利用。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付晓琳的鬼魂根本不理会我，她在原地消失，然后又“嗖”得出现在我面前，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子。她的嘴张大到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我能感觉到她口中吐出的冰寒，我的太阳穴开始出现可怕的压力，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逃离她那张正对着我的血盆大口，进而挤进了我的大脑。

我设法想要说话，但是我的话语却被她的寒气所冻结，女鬼的嘴中发出“嘶嘶”声，就像是无数毒蛇吐信一般。我用我最后的意志力抵抗者着她，她想逼着我退让，让我放弃挣扎，这样它就可以占据并从内部撕裂我的身体。她眼中的绿色鬼火变得无比明亮，冰冷的寒光让我无法直视。

很奇怪，我的脑中开始闪过一些奇妙的画面：我看到我的老师李琪儿在给我上课，兼具严厉与慈爱；我看到凌紧绷着脸砸着她那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时不时问几个我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我看到孙赟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嘲笑我是一个不学无识的神棍；我看到徐鸽和她的儿子，母子俩望着董云欣和全家的合影无声地哭泣；我还看到了涂山薰，她依偎在我身边，蜷缩在我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我看到的这一切，那个女鬼也能看到，她已经差不多钻进我的脑海了。我开始做最后的挣扎，大声喊出黄仲明的名字，强迫自己在脑海把我的想法转变成画面。

当黄仲明得知心上人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兄长以后，无尽的妒火在他狭隘的心中熊熊燃烧，而当付晓琳怀孕住院后，一个卑劣的计划便在他心中成型。他买通了兄长的手下，在付晓琳的食物中偷偷投下了毒药，当付晓琳死于难产，无尽的怨气以及对孩子的眷恋让她拒绝堕入轮回而成为了怨灵。当她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黄仲明的面前时，后者却强压内心的恐惧，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声称正是黄伯明的漠不关心害了她，而他则愿意从冷血的兄长那里保护和抚养她的孩子。

“这是什么？！”付晓琳的鬼魂突然抽离了我的身体，她惊声地尖叫，“这是什么？！你给我看到的是什么？！”

“真相。”我的声音小到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我全身发软，寒冷和虚脱的感觉差点让我昏厥过去。虽然这只是我临时起意，在大脑中编织的一个剧情，然而和真相应该也不会相差太远。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女鬼疯狂地原地盘旋，抓着自己散乱的头发，用高亢而歇斯底里的声音咆哮、尖叫。我说过什么来着，千万别和一个女鬼靠的太近。

“你做了什么？”董云欣惊惧地转身看着我们，“妈妈！你怎么了？怎么不杀了他？”她与付晓琳那疯狂的鬼眼对视，愤怒地质问我，“杜鸦，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我上过学，读过《鬼魂百科全书》”我喘着气，虚弱着说道。

付晓琳的鬼魂彻底丧失了女鬼那蝉翼般薄弱的理智，她狂怒地叫嚣着，将她那幽绿色的迷乱眼神移到我和董云欣的身上，似乎在决定到底要先杀死谁，从她那疯狂的表情中，我明白，她眼里已经没有女儿和我了，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分别是黄伯明和黄仲明，这对她曾经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去爱谁的兄弟，她已经回到她那痛苦而迷惘的时刻，死亡的时刻。

“你这个混蛋。”董云欣重复着她的质问，大声呼喊着跑向我们，“你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什么？”她冲到我们跟前，想要抱住付晓琳的鬼魂，让她那已经失去自我的母亲恢复理智。

然而，她一头撞上的却是女鬼那长着锋利指甲的双臂，付晓琳用双手贯穿了自己女儿的身体，口中不停地在悲鸣：“还我命来，还我女儿！”

我双腿一软，终于跌坐在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地面上，直视着董云欣发出凄厉的惨叫，眼睁睁地看着付晓琳不停地用鬼手穿刺着女儿娇弱的身体，直到董云欣不再出声，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我的法力已然全部耗尽，黑色风衣也寿终正寝，化成黑色粉末飘散而去。

随后，失去主人的嚻们开始愤怒地暴走，狂野的本能以及为主人复仇的欲望压过了对鬼魂的恐惧，它们疯狂地四处乱扔着火球，发泄它们那原始而暴戾的兽性。

高温让我的神情开始恍惚，我又开始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我看到张评从楼下缓缓走了上来，手中提着出鞘的“黎华”，精钢的剑身反射着大楼中肆虐的火光。一只嚻发现了他，叽叽喳喳地咆哮着，朝着他猛扑过去。我看到张胖子大手一挥，一道银光闪过，那只嚻便变成了在地板上抽搐着的两具尸块。

接着我看到一脸冷峻的张评向我走来，他的体型使得整个楼梯的宽度都被他所占据，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眯起了眼凝视着我。随后他高举起“黎华”，朝着我猛刺了过来。

特马的你个死胖子！这是我最后的念头，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