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科怎么样了?凌还好吧?”
“他们在别的病区,大致上没事。”
我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开始大笑,直到笑到全身的伤口都被牵动,让我疼得又开始咳嗽。
张胖子摇了摇头,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麻烦你帮我一下,我想……”我边咳边说,“我想拉屎。”
张评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我又开始笑。他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地架着我去到厕所里,在我方便完以后,他说还要去查房什么的,接着便转身走出了病房,一面走还一面低声嘟囔着。
黄仲明被检察院提起了公诉,罪名是两起雇凶杀人案,再加上与学生私通,有伤风化。最终他是否被判死刑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肯定是别想活着走出监狱,我可不认为黄伯明会放过自己的弟弟。
黄氏集团的总部以及一处工地先后发生多起神秘火灾的事情,成为了坊间流传的轶事,我是说,工地和总部都起火也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同一个工地的同一幢楼的同一个层面,连续起火两次,那就比较玄妙了。有传闻说黄伯明受到了黑道同仁雇佣的降头师的袭击,差点死于非命,他之所以幸免于难,完全得益于高薪从国外聘请了一个西洋巫师,据说这个巫师长得人高马大、风流倜傥,并且法术高强,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当涂山薰探望我告诉我这些传闻的时候,我笑得前俯后仰,只是我实在是记不起来大闹黄氏集团总部那晚有没有放火了,谁知道呢,反正沪上知名的几家保险公司赔了黄伯明一大笔钱,其中一家公司还差点因此倒闭了。
涂山薰隔山差五便会来看望我,带来各种她亲手制作的小点心,还在病房里肆无忌惮地秀恩爱,丝毫不理会同病房的病友们那羡慕嫉妒恨的杀人目光。她对于我那绑着厚重绷带的小腿尤其感兴趣,每每敲打着绷带胁迫我答应陪她出去玩,于是出院后的几个星期,我的日程表上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写着“约会”。
老段终于回家了,在我住院期间,一只漂亮的黑猫时常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趴在我的身上打盹,有时则与前来探望我的涂山薰大眼瞪小眼,瞎子都看得出来涂山薰很不喜欢它。所以老是有病友前来讨教我,如何能做到又养猫,又兼顾讨厌猫的女朋友。另外,我所住的那个小区,不断有女性住户向物业投诉,说有一只诡异的黑猫老是喜欢趴在她们的窗台上阴魂不散,甚至会在她们换衣服、洗澡或者与爱人亲密的时候自行拉开窗帘偷窥。当然,我没有去质问老段关于这些事情,反正也与我无关,老段也很明智地保持沉默。
凌的脑震荡持续了几天,在我醒后的隔天,她也醒了过来,事实上,她所住的病区离我并不是很远。我送了一束花到她的病房里,并附上了一张纸条,写了一些祝福的话。当她第一次可以下床后,礼尚往来地到我的病房探望,正巧遇上涂山薰在我腿上的绷带上涂鸦着一些肉麻的情话。她愣了一会,然后鼓着脸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把我送的花拿了过来,扔在我脸上,没说半句话,就走了。之后一直到出院,我都没有见过她。
公安在黄伯明的工地里找到了董云欣的尸体,还有大量饲养动物的笼子,其中有一些奇怪动物的毛发,但是没有一只嚻的尸体被发现,这要归功于老杨的高效工作。据特调科的小李说,之后的几天里,老杨一直把自己关在解剖室里面,与嚻的尸体为伍,当他出来时,一反常态地嚷嚷着要发表论文,宣布自己发现了新的灵长类动物品种。但是凌大小姐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让他灰溜溜地闭嘴了。小李还告诉我,自从出院后,凌的脾气就一直不好,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孙赟最近的日子,实在是过得一点都不好受。
陈芸大难不死,她表示自己完全不记得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由于证据不足,检察院没有立案起诉她。或许她没有说谎,但是她研习旁门左道法术的行为仍然触犯了六扇门的禁忌,她被巫门强制收编,以保证她在法术学习上重回正轨。
董一航及其全家的生活也在继续,养女的离去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但是从徐鸽后来发给我的视频来看,他们已经迈过了这道坎,我只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但愿如此吧。
至于我自己,六扇门的调查组在某个午后到病房“探望”了我,他们对我的病友谎称是我工作单位的领导,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便离开了,临走扔给我一张传唤单,通知我几月几号到什么地方出庭受审。
我出院后,如期参加了庭审,反正这不是我第一次参加类似的活动。然而让我颇感惊讶的是,本应该是被告的我却受到了相当的礼遇。张评和涂山鵺坐在证人席上向我点头示意,我的嫌疑人身份被彻底洗脱,连同我之前的案底都被搁置。六扇门甚至还表彰了我,理由是“忠于职守,清理门户。”之前恨不得把我踢出大门的巫门和夷门两门长老甚至为了争夺我的第一归属权而大吵了一架。
于是,我甩掉了长久以来一直纠缠着我的疑犯身份,还被提拔为护法,至于“公安鹰犬“……一些长老甚至建议我担任六扇门与政府官方的联络人,虽然我百般推脱,但是这项任命最终还是下达了。
也好,至少我可以多一份固定的收入,反正,我会适应的。
多日之后的一个傍晚,我筋疲力尽地送走了涂山薰,准备回家给自己弄点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凌大小姐在我的小公寓楼下等着我。我赶紧迎了上去,将她请进了家中。
“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问她。
“早就没事了!”她瞥了我一眼,“哪像某些人,天天泡在温柔乡里。你的肾还好吧?”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自愿。”我违心地说。
“少来。”她拿出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扔在我桌子上,“这是上一个案子的薪水。你小子什么时候去申请一张银行卡?也省得我每次都亲自给你送过来。”
“谢了,不过我不会玩那东西,我也信不过银行,现金最好了。”我的眼神黏在那信封上,完全移动不了。
“老古董!”她竟然在笑,我心头瞬间涌上不详的预感,“臭乌鸦,问你个事。”
“啥?!”
“‘辛巴’在哪?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还给我?”
“……”
(第一卷,尸降迷局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