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瀚轻轻点头,说道:“你可以去提亲了。”
宋氏又迟疑起来,“会不会太快了?是不是问过阿煦的意思……或者等他们感情再好一些,我再去提亲。”
赵攸瀚摇头,淡淡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见宋氏还是迟疑,他加了一剂重药,“过了这村,下一店什么时候出现,可就不一定了。”
这下,宋氏半点犹疑也没有了。
她儿子好不容易开窍了,万一这次出什么差池,指望他下次铁树开花,还不知要何时呢。
夫妻俩这边说定了,又跟赵毅吴氏商量了一回。二老也不反对,于是宋氏便大刀阔斧地给儿子定了亲。从纳采,到问名、纳吉,速度快得不得了。
赵煦只觉得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亲事已经进行到纳征这一步了。
而他,却似乎还没下定决心。
只是家里人却没一个人来问他的意见。
这次宋氏是铁了心要给他娶个媳妇,就算是强按也得将他按去成亲,更何况赵煦也从未反对过这桩亲事。
而作为父亲和人生导师的赵攸瀚,只是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道:“你不想娶傅姑娘?”
赵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并不讨厌傅云,甚至傅云的个性还是他欣赏的类型。假以时日的话,他觉得自己喜欢上她并不是件难事。
但显然,现在这也太快了,父母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家中无人可以帮他理清思绪,他只好求助外人。
这种事大约同为男子的比较能沟通,赵煦便想着找个差不多年纪的来分析排解。但事关傅云的名声,他也不能随便找个人。
到最后,他发现似乎最好并且唯一的人选是他的姑父!——毕竟,傅云进京后的几乎所有事,都与璟王府有关。她的事,韶亓箫再清楚不过。
听他说了来意,韶亓箫在差点儿喷了嘴里的茶水后,诧异地望向赵煦。
赵煦内心也有些发窘,但他这段时日来窘了太多次了,此刻已经能在面上做到面不改色。
韶亓箫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这种事,问外人没用。你该问问你自己,究竟想不想与她共度一生。”
对傅云,韶亓箫无疑是最复杂的一个。
起先,是痛恨她害得阿禾早产,双胞胎生下来就体弱。后来,得知她拼了性命护送几个孩子逃出来,他又十分感激她。
当赵家跟傅家的亲事订下之后,韶亓箫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左右阿禾与傅云本就相处得不错。在得知以后傅云会成为侄媳妇之后,阿禾倒是高兴得很。
看到赵煦脸上的踌躇之后,韶亓箫难得好心地提点了他一句:“其实,你不觉得,假如没有你的默认,大哥大嫂便是再想左右你的亲事,这桩婚事又哪儿能进行得这么顺利?这难道不是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吗?”
就像他之前,不是也曾以为这桩婚事是赵煦自己首肯的吗?谁知道他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想好。
但是,假如赵煦的性子真这么软和,宋氏岂会任由他蹉跎到了二十五岁还不娶妻?
赵煦一怔,睁大了眼睛,仿佛韶亓箫变成了一个大怪物似的盯着他看。
韶亓箫飞快醒悟过来,惊道:“你不会才发现吧?”
赵煦继在他父亲面前落荒而逃之后,再一次丢盔弃甲地跑了。
韶亓箫心情却很好,好到大声哈哈笑了许久。
十几年来,他面对着赵家父子吃亏无数,从来只有他们父子俩站着看他笑话的份儿,这一回总算是反过来了,轮到他来看赵煦的笑话!
而赵攸瀚这个当父亲的,即便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么看着儿子纠结来纠结去,就是袖手旁观不去点醒他。韶亓箫敢肯定,他不会没有看笑话的心态。
没想到,他不光坑他这个妹婿坑得毫不手软,对儿子也不见得手下留情。
哈哈,这跟他从前那些小打小闹的笑话可大为不同,赵煦的这个,足够他笑话大侄子一辈子了!
三日后,赵煦在朱雀街上买了一对泥人偶,用精美的匣子装了后命人送到傅宅。
大病初愈的傅云脸色微红,两个惟妙惟肖的泥人偶映入她的眼帘。两个泥人偶都穿着大红的衣裳,一个像她,一个像赵煦。
半响,她抿唇微笑,放下了那颗在傅怀安来询问她对这桩婚事的看法之后就忐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