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祭祖,初二回娘家拜年。
赵敏禾被韶亓箫扶着从舆车上下来时,跟上回三朝回门时一样,忠勇伯府大房跟她同辈和小辈的家人们都已在大门外亲迎。
她小小地叹了口气。
嫁了个皇子也有这点不好,一到这种正式场合礼数便是少不了,即使韶亓箫压根儿不在乎,但谨言慎行的赵家人却也不会因此省了礼数。
依旧是赵攸瀚领头与韶亓箫寒暄着。
过了一会儿,赵攸瀚问道:“殿下,我听说除夕那日安王府的郡主出口与阿禾为难了?”
韶亓箫开口保证道:“大舅兄安心,阿禾没有受委屈。”
赵攸瀚敛目沉吟:“这事,说起来还是因我家阿煦而起,倒叫殿下费心护着阿禾了。”
韶亓箫一愣,扯了扯嘴角,暗中反省:大舅兄太犀利,自己表心意都快成条件反射了——他又不是阿禾,自己老是对他说干嘛!而且这次明明不但不关他的事,还是大侄子太招人才惹来的!
想到这里,韶亓箫暗自挺了挺腰。
看了看周围,赵煦神色间带着丝愧疚站在赵攸瀚身后,二房、三房几个成亲了的堂舅兄们却都不在,想必也跟自己一样陪着媳妇儿回娘家了,他便状似无意地问道:“大舅兄,今日不陪嫂子回文庄伯府拜年?”
赵攸瀚淡淡道:“你嫂子昨日听到福景郡主与阿禾为难的消息,有些放心不下,便送了信回去,要等阿禾回来好好问问,下半晌才好安心回娘家拜年。”
赵敏禾有些吃惊:“嫂嫂昨日就听到消息了?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么?”
才过一个晚上而已啊……
韶亓箫想了想道:“昨晚宫里宴上的人不少,有心人总是会看在眼里的。”
赵攸瀚颔首:“宁王妃是你嫂子的手帕交。因与两边都搭着关系,前几年安王妃曾请她出过一次面。”顾及着周围人太多,他并未说得详细,不过足以叫赵敏禾他们知晓情况了。“前日晚上福景郡主为难你,昨日一大早宁王妃便派心腹丫鬟来告知了你嫂子。”
说话间,正厅已近在眼前,三人不约而同停了话头,踏入厅中开始赵敏禾出嫁后的第一次回娘家拜年。
用完午食,吴氏和宋氏拉着赵敏禾去后院,韶亓箫本想亲自送老婆过去,却被赵煦抢先一步道:“姑父,我来送祖母和姑姑她们过去吧。”
见他神色见还带着化不开的歉疚,韶亓箫已隐约明白他是有话要跟阿禾说,想了想,还是决定看在大侄子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喊他“姑父”的份上,大度地把这次护送媳妇儿的机会让给他吧。
赵煦一手扶着吴氏,宋氏便和赵敏禾走在一起。
宋氏挥手叫跟在身后的丫鬟婆子离得远些,才对赵敏禾道:“小妹,福景郡主的事,是我和阿煦两个大意了。”
赵敏禾笑笑道:“事情我原已从母亲那儿听说了,这怎么可以怪上嫂子和阿煦。嫂子别往心里去,左右郡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赵煦有愧道:“小姑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王妃有意结亲第一次与母亲提的时候,还是在三年前。母亲当时认为福景郡主的性子不适合做我的妻子,但又觉得不宜和安王府闹僵,其中还掺着宁王妃的脸面,便一时没有拒绝,只以‘尚需时日考虑’为由拖着。没多久,就到了姑姑生日那日……嗯……七殿下来府里……那日祖父回来得早……”
赵敏禾觉得脸上有些烧,这说的显然就是那年他在湖心亭那里想要亲她而被父亲撞破的事啦……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作了镇定状道:“后来呢?”
赵煦轻轻松了口气。
宋氏接口道:“皇家的辈分之礼最是讲究严谨。你跟七殿下的事定了,我便更不能再叫福景郡主嫁进来。因此我便诳了个老神仙的话,道是阿煦不宜早早定亲。又因想着反正福景郡主不会进门,我就一直没机会和母亲说。后来战事一起,大郎和阿煦都上了战场,我操心都来不及,便渐渐将安王府的事情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安王妃也不再话里话外地跟我暗示了,当时还松了口气。到圣驾回京,安王妃才又来寻我,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婉拒时,陛下便赐下了你和七殿下的婚事。那时候,我再见到安王妃,她脸色很不好看。本以为她以后会慢慢释怀的,谁料想……”
吴氏跟着轻声道:“安王妃不是问题。她一向精明,即使不喜欢你,也不会来为难你这个板上钉钉的皇子妃。当时你嫂子来告知我的时候,也是我们俩都这么想的,才一致决定没有必要在你备嫁的时候告诉你这事。”
赵敏禾反应过来。“安王妃确实只是对我冷淡而已,倒是福景郡主那里……”
宋氏颔首。“这个,还要问阿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