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真不止慕罗氏生气了,连大房三房都觉得被甩了脸子。
这韩老太爷真当他家是金窝窝,谁都想巴着他们家不成。才刚义正言辞地说要直起身板做人,推掉了慕二房的婚事,回头又找上门来了。
他这是当睦州侯府是什么,他养着的备用粮么?慕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少爷又不是娶不到,要这样给他们韩家糟蹋!这话要是传出去了,睦州侯府的面子要是不要,回头别人都该说睦州侯府不是了。
他韩家是无所谓,可怜睦州侯府到时候不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了。太特么的膈应人了,真当睦洲侯府好欺负么?
但慕老太太还真就偏给韩老太爷给说服了,虽然没给个正经的承诺,却还是把慕风光二爷给招到面前来。
“阿光啊,你舅舅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可怜他心地善良,却被那么个人给骗了。如今这婚事也没成,你就当可怜可怜你舅舅,让染姐儿嫁过去吧!我看着让哥儿还挺好的!”
慕风光闻言,心中真是恼怒不已,她这是把染姐儿当成什么了?
“娘,染姐儿可是我唯一的嫡女,既然舅舅一开始就给让哥儿说亲了,而女方又中途退亲了,染姐儿这又说过去这是个什么事儿?舅舅这未免也太看不上我这个外甥了,染姐儿怎么说也是他的外孙女,他这是要把染姐儿往死路上赶,把我们慕家的面子往地上踩。开始说不要的是他,现在又反过来说要,哪怕是个街边的白丁都知道这种出尔反尔有多羞耻。”慕风光铁青着脸道:“而且,女方之所以会退婚,完全是让哥儿婚前把一个*妓子的肚子弄大了,现在都公然住进韩家,等着呗封妾室,这正妻还没进门,妾室都找好了,让哥儿如此的肆无忌惮,这换成任何一家女方都受不住!”
而且跟个*妓子一起平起平坐,没的拉低了自己的身份。他常在外面走,这些消息可还算是灵通的,他真是从心底里唾弃这韩舅太爷。
慕老太太闻言,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她弟弟可没跟她说过这件事,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慕老太太勉强拉出个笑,道:“让哥儿毕竟年幼,难免不知事。等成家立业后,自然不会再在外面胡搅蛮缠了。而且,不过是个*的妓子,落了孩子,直接打发了便是。”
“一个商户之家都尚且看不上让哥儿,您觉得咱们睦州侯府连商户之家都不如么?”慕风光愤怒地说道:“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让哥儿如今不知检点,以后也不见得好。再来,娘,我也不欠舅舅家什么,没道理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糟蹋!”
他这回是铁了心是要护着自家女儿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舅舅,那可是你亲舅舅,你娘亲我的嫡亲弟弟。你现在当官了,眼睛长到头顶上了是吧,连亲娘都不要了,你这不孝的孽子,那老娘还活着干吗?让老娘死了算了。”慕老太太见慕二爷如此的不给面子,当下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你这不孝的,老娘一头撞死在这大堂里头,看御史不把你给弹劾一通,你这是要生生逼死我啊!”
往常她只要这样闹上一闹,任何事老二都会答应了,但今天这老二却一点都不动容。
慕风光跪倒在地,俯身一叩头:“娘,儿子不孝,但染姐儿是儿子的女儿,儿子实在割舍不得。若是娘实在觉得不解气,儿子随时可以把官辞了,回来伺候娘,但惟独这件事,儿子不会答应。“
慕风光没说出洛北辰和慕清染的婚事,一是因为这事儿是口头定亲,还未有婚书;二则是他并不想这么快让全府邸的人知道,毕竟这府里头人的个性大都是爱攀富贵贪便宜的,没得回头又找到将军府让圣前美言几句,延迟睦州侯府的侯爵之位,丢了慕家的脸。
听慕风光说要辞官,慕老太太便止住了泪,这官可辞不得,这到时候她还拿什么显赫啊?她儿子当官好办事啊,还有油水捞,外头的人看着她可都是兵部侍郎的娘啊!
慕老太太见闹得这么僵了,慕风光还不答应,便一拍桌子,怒道:“赶紧地滚,不要让老娘再看到你了,你这个不孝的,我就当没生你。”
慕风光闻言,也不气,只躬身行了个礼,当真是快步离开了和风堂。
这下慕老太太气得手脚都直斗,她愤恨地道:“你看看,你看看,现在都开始给我甩脸子了。都是那罗氏唆使的,不就是现在有她那哥哥撑腰么,如今都无法无天了这是!!老娘让染姐儿嫁过去是看得起她,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灵嬷嬷在心口叹了声气,忙拍着她的后背给他顺气:“老太太别生气,别气着自个儿的身子。”
要她说,这慕老太太是太不知足了,二房的二爷甚是孝顺,媳妇儿也听话,孙女儿也乖巧,但她偏偏就是看不上二房,总是挑刺儿。现在闹得二房跟她离了心,她还更是闹腾了!平白给自己找气受!
而要说慕老太太为何不找二房的庶女,是她自己也是个嫡出,自然是看不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她眼里可就只有嫡女。
“罗氏还真以为老娘斗不过她吗?”慕老太太咬牙切齿:“丫鬟们大房太太都送过去了吗?”
灵嬷嬷愣了愣,点头:“是的,前阵子就送过去了。”
“这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见有个丫鬟被抬姨娘,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办个事儿都办不好,平白辜负我的期望。”慕老太太想着都送过去一阵子了,怎么都没个爬*成功的。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一拍桌子怒道:“肯定是罗氏嫉妒,巴着老二不放,我就说她不是个好的,成日里只知道拈酸吃醋,闹腾一堆是非。若不是她哥哥当了阁老,我早让老二把她休回家里头去了。”
她脑补是慕罗氏成日里头缠着慕风光,不让他去其他房里头,这才导致事儿没法子成,心里头那个恨啊!
灵嬷嬷垂着头,淡淡道:“可能是二老爷现在刚上任,事情多,也没顾得上这方面吧!老太太,这事儿急不来,您慢慢等便是了。”
她才不会说,是她偷偷给二房递了信,这才没让丫鬟爬主人*的丑事出现。
慕老太太恨恨地喘了口气,便道:“去给舅太爷传个信儿,就说这事儿暂且缓上一缓,过阵子再说。”想起自己弟弟做的糟心事,她越发觉得心口疼得慌了。
这些人做得都是什么事儿啊,没个让她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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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离王府。
精致的毛笔,昂贵的砚台,上好的宣纸都被人以水袖扫落了一地,发出一阵乒乒乓乓声,可见那人心中的愤恨是有多深。
按在桌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指骨青白,似是实在难以忍受心中的愤怒,抬手就把贵重的紫檀木桌给劈了个角下来。
“你再说一遍!”往日妖艳的桃花眼眯起,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燃起了熊熊烈火,俊美的脸孔因为怒气而微微狞了几分,却无损他容颜的矜贵。
跪在下首的人被他的怒气所摄,匍匐在地,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咬紧牙关,慢慢地又说了一遍:
“禀报殿下,前日,定国将军府洛峰替其子向睦州侯府的慕风光提亲,已得到约定,并交换了定亲信物。只待慕七小姐及笄便交换婚书,举办嫁娶之礼。”
三皇子沧离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隆作响,一股暴戾之气顿起,他抬脚便把那人踢了出去,他用的力道很大,愣是把人给踢得撞上了墙壁,恍惚间还能听到清脆的骨裂之声。
那人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吐了口好几血,他忙道:“求殿下息怒,求殿下饶命啊!”
沧离单手握紧拳头,指头咯吱咯吱作响,他一贯的云淡风轻早已不见,此时面色铁青,薄唇紧紧抿起,咬牙切齿地道:“洛北辰,该死,居然被他给先下手了!”
当日他就觉得洛北辰跟慕清染之间有些奇怪,要知道洛北辰这人从来不会替任何女人说话,也不会主动亲近女人,更别提抱女人了。
但是他总想着洛北辰这人,他再了解不过了,自视盛高,性子又冷漠寡淡,更是对女人没兴趣。
结果呢,他居然就这么快下手了,而且还是他看中的女人,偏偏他现在地处尴尬境地。
慕清染的舅舅刚升上当内阁大学士,父亲又是兵部侍郎,若是此时他把慕清染给纳了,谁知道那龙椅之上的人该如何想他,东宫哪位又是该如何说他!
他为今之计只能是安然居于这离王府,寄情于山水,免得遭了猜忌。
“最近,派人监视着慕府,不要让人发觉了。”沧离吩咐道。
那人忙点头应道:“是,属下这边便去办。”
“另外,这种消息居然如此晚才传来给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沧离想到这消息居然来得如此之迟,便恼怒不已:“自己去刑堂领罚。”
他自然知道定然是洛北辰掩盖了消息,这才这么晚传来。只是他此时心里极其的不痛快,就只能罚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