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刚刚当了高泽师傅的赵老爷子都有些汗颜,这是个什么妖逆啊?这肚子里的货简直是“浩如烟海”啊,就跟个大百科全书似的,要用了都不用你翻,直接就给报出来。
“这支笔,就是胡义赞所用之笔,已经时隔两个甲子,还保存得如此之好,甚为难得,百年的岁月,还刻有彰显古代文人墨客胸怀境界的诗文,实是文房佳品,就送给你小子了,以后就用它好好写字吧!”哦,送给我了!
啊?不会吧?这可是百年前的名家所用之笔,让我天天用这笔写字,我可舍不得,先答应师傅,回头从外公家顺两支笔出来用用就行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收藏起来的好。
赵老爷子可不知道高泽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只见他又拿了两个小玩意放在桌上,一个是瑞兽镇纸施以深绿色釉,兽首高昂,嘴作嘶吼状,器具虽小却气势撼人。
另一个据高泽观察应该是一只宜钧釉白兔,用手一摸,釉质比较细腻,白兔造型生动,兔首前倾,仿佛马上就要疾驰,只是不知是笔搁还镇纸,这两样东西,都是过去文人书房案头雅玩,颇有韵致。
高泽不知师傅拿这两个小玩意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是送我的?
果然,赵老爷子把两个小物件往高泽面前一推,说了声:“喏,拿去玩吧!应该都是些书案上的老物件,都是我出去收废品的时候,人家拿出来当废品卖钱,这都是瓷的我不收,人家就让我顺道给扔了,我拿回来仔细一看,还挺漂亮,就给留下了。”
“哦,师傅,还有这好事啊?怪不得,我家河*南在沪市的邵伯伯总能收着好东西,上次还给了我一个剔红圆盘呢,可漂亮了!”高泽一听就想到了给他东西的邵如阶,看来师傅这儿的好东西应该不少,他收了这么多年的废品,现在的人特别是农村的,谁知道什么古董古玩文物呀?
家里不用的瓶瓶罐罐、老旧物件,只要是能换钱的还不赶紧换呀!至于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也是早扔了早好,省得占家里的地方。
高泽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就说:“师傅,您下次再出去的时候,我能跟您一起去吗?说不定还收到好东西呢?”
“你想去啊?这收废品,可是又脏又累的,就怕你吃不了那个苦,回头林老头再找我说道。不行,你有空,还是在家多练练字吧!”带着高泽出去,倒也没什么。
再说,这小子对一些老物件,眼力非常的毒,知识也是出奇的丰富,自己以前在别人家看到的一些拿不定主意的玩意,倒是可以让他过过眼,上上手,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唉,主要是怕林振青找他理论,那老家伙,太难缠了!
“也好,你马上就要开学了,等哪天赶上你不上学的时候,我就带上你,好不好?不过,你可要听我的话,不能调皮捣蛋的,能做到吗?”赵老爷子一想干脆先答应了再说,反正也不是现在就去,也许过些日子他都忘了,小孩子忘性都大。
老爷子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铜制的盒子,盒盖上还分别刻画竹塘泛棹图和山水图。
再看那刻工,刀法犀利,山水意味幽远,下方一盒盖刻有铭文“竹塘泛棹,拟六如茟,质卿仁兄属,井西祁昆写于松厓精舍”。
“质卿”?质卿不就是柳商贤吗?这个柳商贤是清同治时的举人,苏州吴县人,官到宁海知县。
高泽突然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翻看的那堆破书内好像有一本什么书,那字还挺难认的,应该就是柳商贤的。
想到这儿,高泽马上就跑到院子里,掀开塑料布,仔细的翻看了一下,找到了,是《蘧(qu)庵诗钞》。
“师傅,这个就是柳商贤的书,您看过吗?”高泽拍了拍书上的尘土,又用手把脏污的地方擦了擦,递给了师傅。
赵老爷子接过书,看了一眼,又翻了翻,呵呵一笑,说:“小泽啊,你还真行呀,就看这小铜盒的几个字,就能知道这是谁了,还知道他的书,这玩意师傅收了有一段时间了,也经常拿出来把玩,怎么就没留意这些个字啊?画啊?”
高泽见师傅夸自己,也是微微一笑,连忙跟师傅解释说:“这些啊,都是我爷爷和干爷教给我的,观察事物要细致,一丝一毫,一寸一厘,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有什么诗文、题字、钤印,更要刨根问底,细究深查的,都得要弄明白,弄清楚了,不然也睡不着觉啊!”
赵老爷子边听边点头,是啊,这就是个态度和精神的问题,不管学什么东西,不都得要有这样的态度吗?他又指着盒子上的字问高泽:“小泽,你说说这井西祁昆又是谁啊?”
“师傅,这祁昆,是近代人士,京城人,字景西,号井西居士,斋号叫拾崖精舍。初以籹卖颜色得识京城名家,刻励自学。因受民初追踪宋元之风的影响,专志摹古临古,尚北宗山水,所画理法精严,笔墨精致,枯润合度。在20-40年代的京城有一定影响。”
“祁昆画风精细清润,构图全出之正统派,工细山水得明人文征明之遗意,近于王翚,又精篆刻。自民*国初年京城画坛以王翚为“神圣不可侵犯”,祁昆亦受影响,在学王诸家中堪称翘楚。但用笔略嫌拘谨板实,工稳有余,创意不足,有《松声云影》传世。”
听高泽侃侃而谈,娓娓道来,赵老爷子越听越是高兴,这个徒弟真是收值了,厉害啊!我这个当师傅的,自愧不如啊!
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就问道:“小泽啊,你怎么一下就知道了这个祁昆,还马上就说出了跟他有关的事情,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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