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抢不赢她,每次都是她看完之后我才能看,也许我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的。我们的安全工作做得很好,除了铁人的课我们有所收敛外,其他老师的课便成了我们遨游言情小说世界的天堂。
期中考试前一个月,我家的母山羊下了崽,生了两个小羊羔,娘说是一公一母,可我看不出来。我只看到小羊羔刚落地时被一层肉膜包裹着,想站起来却站不稳,一连摔了好几跤。两只羊羔的头失去重心,撞在一起,就像喝醉了酒似的。
母山羊用粗糙的舌头舔舐小羊羔,娘用剪刀剪断脐带,最后把那层肉膜完全揭了下来。这下小羊羔“破茧成蝶”,比先前好看多了,能看到它们红嫩的皮肤和雪白的细绒毛。
它们哆哆嗦嗦地慢慢站立,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站起,最后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终于站立起来了,我和杨霄不约而同地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们看到两只小羊羔本能地去找奶吃。摸索了半天,终于含住了奶头,一只羊羔一个奶头,吧嗒吧嗒地猛吃起来,就像我小时候喝奶粉一样狼吞虎咽。奶水不足了,它们就用稚嫩的头顶几下母山羊硕大的奶子,奶水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啦。
看它们吃得那么欢,那么香,我竟然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嘴,似乎嘴巴里也含着一个香喷喷的奶头,但一切只是幻觉。
随着小羊羔一天天长大,我们迎来了新一轮的期中考试。当铁人提醒我们还有一周就要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和石勤还在埋头苦看那感人肺腑的言情小说。
我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除了对方的影子,其他装的全是他妈的后悔,但后悔药现在是买不到了,只有先狠心放下小说,临时抱抱佛脚吧。
就算我和石勤都是天才,一周内也不可能把半学期落下的课程全给补回来,只有拼尽全力,考成什么样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成绩出来后,我们果然成了难姐难弟,我们的成绩都退到了中下等,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们的作文得分都很高,这全是没日没夜看小说的功劳。
铁人轮流找我们谈话,大道理讲得大致差不多,无非是说上学期我们是全班二三名,眼看就要爬到山顶了,接着就能看日出了,但一个不小心失脚滑下了山坡,比穿着溜冰鞋滑得还快。听他的口气,反正是已经对我们失望透顶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铁人还骂了我,他骂道:“杨将天,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让你不要一直画波浪线,你咋就控制不住呢?就像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在大街上撒尿,逮住鸡鸡对着人群就画波浪线啊!”
我觉得他的形容有点特别,便告诉了石勤,她一听就笑了,还说我思想不正经,纯粹是被言情小说毒害了。
娘骂了我一顿之后,便让我牵着母山羊,到山上的田里去放羊,后面跟着两只雪白的小羊羔。杨霄就在家帮娘做家务。
我看到田里爹的小坟包上长满了茂盛的野草,就把母山羊拴在树上,然后给爹拔草去了。我顿时明白了娘的良苦用心,让我单独一个人跟爹聊聊。
我一边拔草,眼泪一边就落了下来,爹为了我们娘俩外出打工,晒得像黑炭一样的面孔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在矿井下挖煤,为救工友而被煤层埋葬的情景。那情景太过血腥,使我稚嫩的心艰于呼吸,鼻子也堵了,只有大张着嘴巴才不致于缺氧。
哭够了,草也拔完了,我也该收收心了。言情小说再浪漫,那也是别人的,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跟着瞎闹腾啥呢?
石勤的日子也不好过,成绩的大起大落,被她爹娘也狠狠地骂了一通,差点还断了她的零用钱。一连几天,我都看到她红红的眼圈。
我心里很内疚,都是我害了她啊,归根结底都是言情小说害了我们。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小说一起看,成绩一起降。那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一起画抛物线吧,希望这次抛上去后就再也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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